到了晚上,好不容易等到孔圣昕回来,但他因为生气她把二婶赶走,没说几句话就到书房去了,她只好自己先睡觉,想说等过了一晚,孔圣昕气消了之后,再找他聊聊,结果今天早上等她醒来,他已经出门了。
今天比昨天更糟。昨天孔圣昕还跟她一起吃早饭,陪她去拜见公公,之后帮她介绍了他的二婶才去学里上课。今天他一早就走了,醒来后她只能在床边呆坐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坐着坐着,心里开始有些害怕。这里的人她只认识孔圣昕,这地方她又不熟,若是孔圣昕不再理她了怎么办?
之前在赶路的日子里,孔圣昕总是会在她身边,她总是在跟他吵架,不知不觉就跟他从京城吵到曲阜,所以对于离京倒是没有多大的感觉。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没有认识的人,事实上是连一个可以说话聊天的对象都没有。
她想过要去找孔圣昕,可是她不知道他在哪里教书,而且她对曲阜的路又不熟,没有人带,恐怕她走出去就走不回来了。
一整天,她没有出房门,也没有人送吃的来。她这才想起这里并不是皇宫,并没有宫女让她使唤,没有人关心她吃饱了没?穿暖了没?这里没有关心她的父王和母后,也没有陪她玩的公主姐妹,也没有讨她欢心的宫女。她第一次感觉一天是这么的漫长。
一整天,她什么都没做,就是在发呆。连眼角悄悄地流下了泪水都不由自知。
“乐平?你睡了吗?”
当幽暗的门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恼、怒、怨、恨、忧、惧各种情绪一下子袭上心头。都是那该死的孔圣昕害的!拒绝父王给的赏赐,还把她带到曲阜来,却放她一个人,不管她的死活。她要回京城去,告诉父王,叫父王把他家给抄了,让他后悔这么对我!所以当孔圣昕的身影一出现在视线内,她习惯性的随手拿起身边的东西就往他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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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圣昕提着灯走进房里,见房里没有点灯,以为乐平已经睡着了,只得将手上端的食物放在花听,将房里的灯点亮之后,才要去看看乐平,没想到才刚转身,便有东西往他头部飞来,他急忙低头闪过,一看原来是他放在床头,为了方便他随想随写的毛笔,他见乐平又拿起砚台丢过来,他敏捷的闪开。
“你在做什么?”想谋杀亲夫吗?
“你还有脸问我做什么?我倒要问问你娶我回来做什么?帮你暖床吗?凭什么把我带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放着我自生自灭!”乐平愈骂愈气,手上仍是不停的丢东西。
孔圣昕一边闪躲,一边想着对应之策。他侧身闪过飞来的笔筒,眼角瞄到乐平手上拿的东西,脸色大变的喊:“那本书不可以丢!那是我好不容易才借到的,弄坏了可就不好了。”他偏头避过飞来的纸镇,忙要赶上去抢救书。
“哼!你说这书宝贝,我就偏要把他撕了!”
“不可以……”
来不及了!孔圣昕看着散了整屋子的书页,一时呆在那里。乐平得意的看着孔圣昕那懊悔的表情,后悔了吧!谁叫你敢这样对我!呼!心情好多了。
“乐平。”孔圣昕面无表情的叫着她的名字,她第一次听见他用那种声音叫她的名字,那声音听起来会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现在她才发现,他平常的音调是多么的温文有礼。
“到底我做了什么?让你生了这么大的气?”孔圣昕直视乐平的眼睛,慢慢地走向她,周身所散发出的寒气,让乐平打了个哆嗦。
她的眼睛不自觉的回避他的直视,刚才的盛气凌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孔圣昕不容她回避,伸手钳住她的脸,将她四处游移的目光定住:“说话。”
说就说,谁怕谁?!没道理她一个公主的气势,会输给一个平民百姓,可是她还是不敢直视他,只好合上眼睛嚷道:“谁叫你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里,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
“我并没有绑住你的手脚,你可以自由活动吧!”孔圣昕盯着乐平的脸看,才发现她的颊边还挂着泪痕,他大概猜得出乐平生气的原因了,可是,想家就生气,这真是与众不同的表达方式。
“可是我人生地不熟的,你叫我活动到哪里去啊?!”乐平气红了脸,忘了方才的不安,睁开眼睛瞪着孔圣昕。
“昨天我找过二婶帮你,是你自己把她赶走的吧!”孔圣昕找出事情的症结,怒气也已经平息下来,他松开钳住乐平的手。这个高贵的公主,不如意就生气,一生气就只会把错怪到别人头上,没有任何反省的能力。
“那个无礼的女人!谁准她问东问西的,她以为我是谁啊!”她抬头看见孔圣昕的表情,不由得愈说愈小声,把原本要说的那句“我可是公主”给吞进肚子里了。为什么在他面前,她就是无法理直气壮?
“你是我的妻子,她的侄媳妇,她会对你问东问西是关心你。还有二婶不是无礼的女人,她只是一个好心想要帮助你的长辈。”孔圣昕慢慢地说着,以确定乐平可以听清楚他所说的每一个字,而且可以了解他的意思。
乐平自觉理屈,降小音量,可怜兮兮说:“可是你今天什么都没说就出门,让我一个人在房里不知道要做什么,也没人给我送饭,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说到最后她已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
孔圣昕看着妻子散着头发、哭红了眼,他叹了一口气,将她拥入怀中。他发现面对着妻子,他没辨法把对学生的严肃态度拿来对她,只能尽可能的把事情说明清楚。“乐平,听着。我有我的事要做,我不可能每天陪在你身边的。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二婶,我昨天把你介绍给她以后,她已经认识你了,你若有困难就跟她说,她不会不帮你的。”
看着乐平那脆弱的表情,他又叹了口气道!“别哭了,明天我会留下来陪你。”
乐平闷闷地说:“这里我只认识你,其他人我又不认识,而且你那些亲戚那么多,我哪记得谁是谁?”
孔圣昕轻轻抚着乐平的发丝安慰道:“你才刚来,一时之间记不住是当然的,等到相处久了,自然就记得了……”孔圣昕说到一半忽然顿住,感觉乐平在怀中太安静了,他托起乐平的头,果然,她已经昏昏欲睡了。
“乐平?”他想拉开靠在身上的她,她却抱住他不放。
“别动,你的怀里好舒服喔!”一安下心,困意便袭上来,好想睡……
“你还没吃东西呢?”他刚才正是听说她整天都没有吃东西。才送东西来的。
“明天再吃,没关系。”乐平喃喃地回道。
看来他的新婚妻子像个还没断奶的小孩,容易不安,又任性,他应该怎么教导才好?伤脑筋的孔圣昕又叹了口气,将睡着的乐平放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之后,开始收拾大难过后的房间。
看了满目疮痍的房间,他又叹了一口气,目光停留在那本破碎的书页上,那是最难整理的部分,是好友封希文珍藏的书,去京城之前他才去拜托他出借当作学里的课本,没想到他才看过,都还没给学生誊抄呢,这下子被乐平撕毁了,要他拿什么教学生,又要拿什么去还希文?只希望他的好记忆可以让他重新写出一本来,不然怎么对得起希文,他可能会哭给他看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