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你也该告诉救命恩人你的名字。”
虽惊讶于来人身手之快,竟连自己天赋异禀再加上训练多年的精锐眼力都看不清,但零仍在瞬间压下情绪,归于止水般的冷静,一闪便闪过阻碍他前进的挺拔身躯。
带笑的唇咧得更开,暗彝常觉得无聊得紧的心顿时活了起来,他故伎重施地又闪至零面前,一个下腰,轻薄了他戴着假面皮的颊。
零一愣,为这不在他能理解的范围之内的动作,为这他从未遇过,除了攻击他以外的近身动作;那停在颊上的轻轻一触,虽因假面皮而使触觉锐减,但他的俊颜在眼前掠过的瞬间却足以让他看清。
但,他在做什么?
“赏救命恩人一个吻,不为过吧!”
吻?这就是吻?竟然会有人想吻他,尤其是仍戴着假面皮的他。
吻不就代表着示好吗?他似乎对他有所求,是想知道他的名字吧!好奇怪的追问法。
零无法看清这两人内心的想法,这令他感到不安。
“零。”
“嗄?”
“我的名字。你已经知道你想知道的了,我可以走了吧?”不待他回答,零微抬起修长的腿便要往外走。
暗彝意外的微微侧身让零走过。
“殿……”欲开口问出心中疑惑的水鹊,在暗彝对他使了个眼色下噤口。
零很厌恶自己拥有透视人心的能力,因为那会让他看透他不想看透的事物;但等到他终于沦为普通人,看不清他人时,他反倒不太能适应。
不能得知旁人想法,迫使他必须以自己的臆测去评判,而所得到的结论又不能全盘确信,这感觉实在很奇怪。
一心只想快些远离他首度完全掌握不住的人身边的零,一个不经意竟撞到东西,反弹的力道之猛,害他突然跌坐在地。
“啊!”一时失察的他惊呼出声。想不到一向被视为鬼魅般,可怕不可亲的他也会有出糗的时候,可,他究竟是撞到什么了?
打开围篱间有着古典卷轴图样的铁门,外头便是一片无垠的绿荫,并无多余的障碍物,难道……不可能啊!可是……
“你……”
“什么?”
光看他冲着自己谄媚似的笑着的模样,就是告诉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在明眼人面前,可否请他别再装疯卖傻了?
零闭上双眼,集中心思,他可以感觉到有一堵墙挡住他的去路,他试着想找到缺口,或较脆弱之处加以击袭,否则依它的厚度,以他有限的能力是冲不破的,可是不论他如何用心的找,就是找不着。
“别浪费力气了,我们殿……”被暗彝狠狠一瞪,水鹊只好硬生生吞下未竟的话,但他还是很想夸耀一下主子的能力,这表示他这个当第一护卫的人当然也不逊。
“这么完美的结界,凭你是弄不出破洞的。”
“那你就可以 ?”
“那当然……啊——”
话还没说完,可怜的水鹊就被零当成石头,砸向那层肉眼看不见的结界,想当然耳,这种纯物理性的攻击是没有用的,只是徒让水龙额角多了个肿包而已。
“你干什么?很痛耶!”
“非自愿性地被困住不合我的本性,而且我还有要事,不容耽搁,你们留我何用?”
扯住欲上前开扁的水龙,暗彝打破沉默:“你一点都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暗彝一副嘴角微扬,自嘲般落寞伤心的模样。
想不到自己的魅力竟然对他毫无作用,这怎么可能?
怪人固执的表态,看来不问他叫什么名字他是不会放自己走的,不如他就先顺他的意再做打算。
“你叫什么名字?”零不甚在乎的口气,表情似被迫般的不情愿。
“既然你坚持要问,那我就告诉你。在我们那儿想问对方的名字就表示你对他有好感。”
“那你就别——”
“我叫暗彝。”不让零有拒听的机会,他坚持告诉他自己的名字;知道彼此的名字后,他顿觉两人似乎亲近许多。
当然,这只是暗彝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径自续道:“为了让我们更加深对彼此的认识,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说着,他完全不顾及对方意愿的独裁决定,脸上仍挂着和悦的笑靥。
第三章
零绝对料想不到,以前他是被困在华丽的地下牢笼内,现在则是被囚于一片绿意环绕的庭院中;但不论何时,他都不可能会是自由的。
自从他及其他人发现他异于常人的能力后。
无计可施又不想浪费体力做徒劳无功的挣扎,零一脸淡漠地坐在院子的石椅上和刚认识的陌生人喝着花茶。
散发出淡淡玫瑰花香味,及香甜的蜂蜜味道,那沁入心脾的闲适,他曾拥有过吗?
一想到这两个没泡过花茶的人,方才错误百出的模样,零只觉得他们真是拙毙了,搞了老半天,好不简单才弄出两杯茶来。
那满柜的茶和瓷器该是为谁而准备的吧?
零虽也没泡过花茶,抓不准用量,但好歹他还知道花茶要用沸水来泡,而不是直接拿来就口吃下去的。
这两个人简直比自己更不像人类,活了这么久,真该感谢他们让他有这种感觉,零自嘲地想着。
好不容易以一杯粉红玫瑰花茶换来的悠然,竟真的只有一杯茶的时间。
零回想起属于自己的宿命,他不适合这种淡然与恬静,以他沾满血腥的双手,以他只会为他人带来不幸的异能……他不适合。
“要怎样你才肯放我走?”
见被问话者根本不理自己,几乎不会生气、只懂得讥讽惧怕自己,及被人惧怕的零,头一回控制不住的怒火中烧。
他若不是一直没神经地呆笑着,笑得像个白痴,零还不至于会那么生气。
从没有人胆敢这样轻忽他的存在,就连他一直不能完全看透的爷也不敢,他从未被人当作不会发威的病猫看待过!
盛怒今零忘记方才因明了自己敌不过对方而放弃的反抗,将理性抛诸脑后,这是他不曾有过的愚蠢行为。
正当他因打算开始反击而集中气力于掌心时,暗彝开口道: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不然我是在和空气说吗?”零的掌心闪烁着深蓝色的气焰。
了无危机意识的暗彝仍不知死活的捻虎须,“我叫暗彝。”
“啥?”
“我叫暗彝。”
“你刚刚已经说过好几遍,我早就记住了,虽然我一点也不想记这种没用的东西!”零没形象的狂吼。他再讲这些五四三的,他非要他好看不可,
“放肆!”他怎么可以对殿下如此无礼!
水鹊想给眼前的莽夫一些教训,却又碍于殿下的制止,怎么都不让他把话说完,这样很痛苦耶!
被暗彝的眼神堵住嘴的水鹊,落得只好在心底拼命咕哝。
暗彝完全不受零的态度影响,好整以暇的回应:“你不叫我的名字,我怎么知道你是在对我说话呢?”已经好久没有人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对他吼叫了,呜……有点耳鸣。
暗彝有些欣然于有点自虐的吼声中。终于有人能待他以平常人,除了他那几个平日不太理他的兄弟外。
深呼吸几口,雪恢复令人胆寒的冷峻,他找回平日的自己。
不过以往十分有效的方式,怎么对这个人一点用也没有?难道真有人完全不怕他?而且还不是强装出来的镇定?
他该为这个发现庆幸吗?庆幸原来他不是惟一的异类。
脑海中这么转一圈,零强迫自己冷静,面对罕有的强敌时,若还不冷静自持,便容易失去正常的判断力,只会加速自己的失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