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像秦老一般,不分青红皂白,偏袒宠溺儿子,那么孩子们便学不会如何明辨是非黑白、对和错,他做人处事便会完全依照自个儿一时兴起的心情而定,反正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用负责,自会有父母代地出头,但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父母亲无法永远守候在一旁。
况且崆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他根本关不住、定不下来,要他坐在椅子上超过半刻钟,倒不如罚他打水砍柴来得容易,幸好现在有雾夜那孩子,否则崆儿恐怕也不管自己身上是否还带着伤,早溜出家门,又出去玩得一身伤,伤势反而愈严重,咱们反倒该感谢他将崆儿照顾得无微不至,不是吗?」细致的柔美不赚累,继续在相公的背上努力着。「可是我还是觉得那个小鬼不该跟着崆儿乱跑,至少应该找个时机通报咱们。」
「你认为他有办法斗得过崆儿吗?」
「唔……」不是第灵想夸耀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但就是因为崆儿实在太过机伶,连自己都常倍感无力,更何况是一个年纪和崆儿相当的孩子?太难,太难!「既然不论咱们用尽各种法子,仍无法有效制止崆儿过于好动的个性,倒不如有个人陪陪他,也教人安心些。」
「嗯。」
「接受了?那为何脸还是那么臭?」
竟说他的脸臭! 「谁教妳老是偏袒那小鬼。」
就说是就事论事,没有偏心,他还……难道…… 「呵,吃醋啦?
「哪有!」 在他反驳的同时,脸却不由自主地涨红,看在明眼人——太座大人的眼里,自是了然于心。
「呵呵……」 「别笑!别笑!」 掩上门扉,恩爱如旧的夫妻该如何解决这番争吵?这就不足外人可以探知的事了。
◇◇◇
趁着夜深人静,大部分的人们皆已睡下之际,一个小小人影在第府里快速地穿梭,可见他相当熟悉地形。躲在暗处的人在确认守住房门口的侍卫偷偷打盹后,迅速钻过他身旁,溜进屋内。
「谁?」躺在床上睁着眼发呆的第崆发现有人溜进他的房里,立即坐起身,防备地探问。「是我啦,小声点,不然会将守卫吵醒的。」
「小夜夜,你怎么能来,我爹没罚你关禁闭?」他记得他们一溜进后门,便看见久候多时的「大队人马」,当场将他们逮住,而爹在大怒下,分别将他们关起来,既然被关就应该很难溜出来才是,而他现在竟还带着香香的东西……
「夫人心肠好,帮我说话,我才没被关起来,而且还能有香喷喷的饭吃,我将它留下来,咱们一块儿吃。」
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肉也只是剩下的,又老又硬,绝对比不上他平日吃的东西,但花雾夜的这份心意,使得平淡无奇又冷冷的食物看来美味极了。
第崆突然间说不出话来,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并不是说父母兄弟对他不好,但这好不同,就是不同。
「怎么?我记得你不但被关还被罚没饭吃,所以不可能不饿,还是你嫌这些看来太难吃,难以下咽?」
对了,因为第崆待他一点骄气也没有,常常会让他忘却他毕竟是富有人家的少爷,他吃惯了的可能是第崆习惯性丢给狗吃的…… 「小夜夜……」第崆突然扑向花雾夜,直接坐在他身上,吃起他带来的食物,还不忘吃一口,意图喂他一口。
「不要黏着我……唔!」在花雾夜狂吼的同时,第崆趁他张嘴的同时,将食物塞进他的嘴里。「好不好吃?」第崆嘴里塞着食物,口齿不清地问道,可这回花雾夜学乖了,抵死不开口。
「啾!」第崆将油腻腻的唇瓣压在花雾夜的唇上,印了个好响好响的吻,这出乎意料的举动教花雾夜很难不目瞪口呆,趁此同时,第崆又送入下一口食物,笑得很得意。为了不再被第崆惊人的举动吓到,花雾夜只好乖乖地合作,任第崆玩起你一口我一口的喂食亲密游戏,心里直啐道,这也能玩?
◇◇◇
「哈……啊……」第崆相当不文雅地打了一个又长又大的呵欠,但旭仍是执意不论花雾夜如何温言相劝,他就是不肯上床就寝,硬是赖在花雾夜身上。这时,屋外传来不该在大半夜里会有的嘈杂声,花雾夜吃力地将第崆抱起,将他放在床上想走开时,衣用却被扯住。「第崆,我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也许是因为花雾夜的嗓音太过温柔,或是自己实在太想睡了,第崆终于不再缠着他,放开抓住的衣角。
走到门前,将门开启一小缝得以偷觑的花雾夜觉得有些奇怪,为何原本站在外头打盹的守卫不见踪影?突然间,门扉被用力撞开,他被巨大的力量撞弹至角落。「啊!」
「谁?雾夜!?」第崆被花雾夜的叫声惊醒,欲起身探个究竟时,一道黑影迅速地飘到他眼前,他的颈项随即遭到重击,意识陷入一片无底的暗黑。被撞至墙角的花雾夜,奋力起身扑向黑衣人,然而他这举动无疑是以卵击石。
黑衣人轻轻一闪,让他扑了个空,旋即欲攻向花雾夜,岂料花雾夜并未起身迎击,反而飞扑至床上,紧紧抱住昏倒失去意识的第崆,不论黑衣人如何朝他背部攻打,他就是不肯松手,甚或被打昏时,双手仍是紧抱住他不放,时间紧迫的黑衣人见分不开两人,干脆一把扛起两个小孩往外奔去,消失在无垠的黑夜中。
第五章
原来大半夜里。
还是有很多人未睡,不知在谈些什么? 不久,其中一道黑影离开,另一道黑影往回走,正要进屋时…… 「那个人是谁?」
「喝,原来是你,我的好少爷,这么晚还不睡在这里咋啥?」虚怀谷眼见一心想避不见面的人突然间出现在眼前,令他心中不由得一惊。
「少油嘴滑舌的,说,那个人是谁?」 既不是下人更不是犯人,虚怀谷最是厌恶别人用这种命令般的口气向他质问,他不吃这一套。
虚怀谷走至他住宿的客房,摆明了欲将第桀拒于门外,他好不容易才偷偷离开第府,找间最不起眼的客栈下榻,为的还不是想避开他。
他已不住在第府里当食客,更不为第府工作,所以在他眼前的不是位少爷,而是个烦人的小孩。
「小少爷,小孩子要早早睡才会长得大,赶快回去睡觉吧,晚安。」门板掩至一半,突然传入惊来的哭喊声。
「哇啊!爹爹,你不要拋弃孩儿呀!爹……」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客栈里住了不少人,皆在半夜里被这惊人的哭声惊醒,忙向外探看,原来是个狠心的父亲想拋弃自己的亲生孩子!真是丧尽天良,抿灭人性!有不少人正打算往虚怀谷住的客房来主持正义公道,虚怀谷翻了翻白眼,头突然很疼很疼。
「爹,爹……呜呜……唔!」 惊人的哭声隐没在虚怀谷的大掌里,虚怀谷挫败地将第桀往房里拖,将屋外所有好心人的关切挡在紧锁的门板外。
「这下你高兴了吧!我明儿个又得换地方住了啦!」 「那住我家不就得了。」第桀凉凉地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还没告诉我。
那个人是谁?一 虚怀谷见自己恶狠狠的瞪视无效,他只能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