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教人不由得希望他能病得再久些。
「吃饭了,第崆。」
而这游说无理取闹的人的重责大任便很没天理,更是无辜地落在美其名为十一少爷的伴读,实则是尽其所能在阻止第崆胡作非为的无力者,花雾夜,他尽可能地柔声说服,否则两人一斗起来,又不知会闹成什幺情况?每回见着第崆眉际的伤疤,他便没来由地心揪疼、自责。「不吃。」似乎嫌用说的还不够,第崆嗤之以鼻,甩过头去。
「有我陪你还不够吗?」他心里的无力感几乎让他手脚也便不上力,究竟该如何做才能让第崆开心,也教第老爷满意?
「是……也不是啦……」想使性子又突然问不忍,奇怪,平常任谁因他受伤他都不会于心不忍,总是以自己的感受为首要考虑条件的他,现在竟因花雾夜而……
「我……我只是很久没活动筋骨,觉得浑身不舒服、怪怪的……你也知道……」他顿了顿,心想自己作啥讨好他?「我不管,我就是要出去!我不管!」
第崆使力乱砸东西,东丢西扔,有不少的物品碎裂而击中花雾夜,然而花雾夜只是默默地尽自己的本分,他丢一样,他捡一样,他边扔,他边整理。
见花雾夜将他扔下的棉被又折得整整齐齐,不现皱褶,第崆更生气,他又扔,他又捡,又扔…… 两人一来一往,似乎是在比谁比较有耐心,可以撑得最久,相当然耳,情绪莫名激动及大伤初愈的一方比较没有持久力,不一会儿第崆便累得气喘如牛,只能瘫坐在一旁兀自喘息不已。
「你怎幺都不生气?不好玩!」不像一开始时,他刻意的一个小举动便气得他脸红脖子粗,直让他觉得有趣,因而愈是爱逗他,怎幺他这幺快就对他的所作所为无动于衷?「再为你气下去,我想不用你赶人,我也做不下去了,哪还会待在这里?」花雾夜怎会不气,他只是隐忍,再隐忍,忍忍忍。
「嘻,你还是生气了,不然不会说得牙痒痒的,不是吗?」第崆喜孜孜地睁大眼,直盯着他瞧。「没有。」
「你有。」
「我说没有就没有!」花雾夜折被子的手相当用力,也不担心会不会将之扯破。
「我说有就是有!」第崆将他折好的一角打乱。
「没有没有没有!」花雾将被子扯回来。
「有有有!」第崆将被子扯过去弄乱。
一扯一拉,第崆和花雾夜,最后不知为何抢棉被抢到床上去,在床上扭打成一团,两个男孩粗暴的拉扯间,突然,两颗头颅,前额对前额撞在一块儿,牙齿碰到牙齿,甚或可以尝到些许的血腥味。「好痛!」 「喝!」花雾夜怔住,挥向第崆的拳头停在半空中。
「呜……」第崆趴在床上,脸埋在乱成一团的棉被里哽咽。
「对不住,我不该忘记你身上还有伤的……」 「那伤早就好了,呜……」 「那不然还有哪里疼,我去请虚大夫来看你。」转身欲下床的花雾夜被一只小手阻止。
「你放手,很疼吗?我去请虚大夫,马上就回来。」花雾夜不忍心用力扳开深陷他手腕的手指。
「丫……」 呀? 「丫鬟她们说嘴对嘴叫作亲吻,是只能献给最爱的人……你……你刚刚……」
花雾夜脸突地刷红,仍微疼的牙龈让他忆起方才那电光石火问的接触,那、那、那叫亲吻?「你要负责,那只能献给最爱的人!你要负责!」
第崆在被子里发出闷闷的叫声,真嚷着要花雾夜负责,可是这责任该怎幺负呢?这实在难倒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花雾夜,可是,既是他该负的责任,他绝不回避!
「哇啊,你这不肯负责的负心汉!」第崆闷在被子里大哭出声,好不惨烈。
「嗯……啊……你别哭呀,不然,你说要怎幺负责,我照做便是了,别哭。」
花雾局促不安,坐也不是,起身也不是,只能跪坐在第崆身旁,笨拙地拍着第崆的背,却不知控制力道,再这幺拍下去,第崆不得内伤也难。「你骗人。」
「不会,我绝不会骗你。」 「
当真?」
「当真。」
「好,那我要你陪我出去,不管我要去哪里,你都得陪我去。」
「什幺?」
「哇啊!你果然是骗人的,呜……」
「好,好,我陪你便是了,若是老爷责怪下来,责任我扛便是,你别哭。」
「太好了!」总算是离开被窝的脸庞笑得若梨花初绽,好不美矣! 看到第崆脸上根本没有泪痕的花雾夜,这才明白自己又上当了。
第四章
喀嚓,嘎啦…… 走在前方的人终于不耐烦地回过头。
「你再怎么弄出这些声响也是没用的,我会比你还不清楚第府里的人员调派吗?现在正午时分,没有人会留在后花园的,除非有人和咱们俩一样在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唔,他的意图被他发现了,但也用不着这么说,不过是溜出家门罢了,什么叫见不得人?多、多暧昧。
他又违背了答应老爷的事,万一东窗事发,他还能留在第崆的身边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但他仍旧是拒绝不了第崆的恳求。待他们偷偷摸摸溜出第府,来到老地方之一,仍留有之前烧黑痕迹的广场,也不知第崆是用了什么方法,他们才到不了多久,小竹子等人便已陆续赶到。
「老大,你怎么这么久没找我们出来,另一个老大呢?」 长得一模一样,乍看之下难以分辨的双生兄弟,部下一律尊称为老大,省去认错时的没天理惩罚。
「别提他,一想到他我就火大,说说今儿个咱们先玩什么?」第崆眉心一拧,那没良心拋弃他的家伙,不提也罢,还好他现在身边有花雾夜跟着,总算有人替代那个薄情的浑小子。
「老大,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小本子欲言又止。
「说来听听。」
「今儿个很奇怪,竟有人向我们家打听上回咱们在这儿演的戏?好奇怪,那不是老大你编的吗?」
小本子怎么想怎么不通,一个随意编派的故事,竟有人当真?「我们家也是。」
「我也是。」
小本子的质疑引起众人的附和,想不到他的喽啰们皆有相同的遭遇,这事绝非巧合,有蹊跷! 第崆抿唇思索,不明所以。「第崆,那戏是你自个儿编的,不是真的吧?」
在众小字辈们眼中,像影子般被第崆耀眼光芒遮掩,而被漠视的花雾夜突然开口,其它人这才醒悟,原来老大的身后还跟了个人。
「别管这些了,咱们今天来玩比一比,怎样?」
「啊?」
「就是手段不论,卑劣不究,谁在这一时辰里摸来的东西环是珍贵,谁就可以拿铁棒和其它拿竹棍的人对打,你们说好不好?」
小字辈的喽啰们积怨已久,总是打不倒老大,不能换自己当老大过过瘾,现在有这大好机会,岂有不把握的道理?
「好!」一群小鬼头们一哄而散,去做叫大人们头疼不已的恶作剧。
一个时辰,一眨眼间很快她便过去,最后是由潜入当地县令府的第崆拔得头筹,他将县令在后花园内精心培育,百年难得一见,花费无限心血才能开花、展现娇媚姿态的牡丹一举采下。
也只有第崆才会如此不知死活偷闯县令府,还摘了县令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开了花的得冠牡丹,真是暴殄天物外加吃了态心豹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