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小孩子在这么大的庭院里,虽然有不少大人们会来照顾我,但我毕竟还小,想要有个同年纪的玩伴也无可厚非,一个人真的好孤单喔……」第崆低垂的发丝半掩住他真实的表情。
「我不喜欢告诉人家我是第府的第十一个少爷,若我这么说……不知为何大伙儿连架也不敢同我打,更不敢回嘴,那么做朋友还有什么意思呢……」第崆抬眼偷觑花雾夜的神情,得到满意的答案。「所以……」第崆故意蹭了蹭鼻子,快哭了的模样。「好了,我不气了。」
花雾夜扁扁嘴,头扭向另一头,就是不看第崆。「真的?你骗人,不然为何不看我?」 「看就看嘛,我真的不气你了。」花雾夜两颊酡红,瞪视第崆。「那我们还是朋友啰?」
「可是你是少爷……」再怎么他也不能忘记这一点。「我就知道,所以我才不告诉你嘛,呜……」 「好,你别哭,十一,我们还是朋友。真的!」他最怕不断从眼眶里流出来的水了,好似他犯了天大的过错,才会惹出这么一摊又一摊的水。「那么跟我出去!」第腔圆滚滚、漂亮的眼瞳闪烁美丽的精光。
「耶?」这话题好象转得太快了点,为何他总是跟不上十一的话呢?不知该如何委婉拒绝的花雾夜又被迫跟着第崆的步调,在不知不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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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天未全亮,昨晚说什么也不肯搬去第崆房里和他同住的花雾夜在下人房内醒来,发现自己头上有一堆草——已然快枯萎的杂草。他轻叹口气,下床梳洗,大通铺咿咿呀呀的,很难不吵到同床的人。
「雾夜,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床?干嘛不多睡点?」小牛带着浓浓睡意,说得模糊不清。「嗯。
」知道小牛并不是当真要他的回答,纵使告诉他恐怕也听不进他的话,因而不爱多话的花雾夜只是虚应了声。果不其然,小牛闭上眼睛,继续梦他的周公去。
当花雾夜的手一件进冰凉凉的水中,睡意立即被惊得全消,唉,他能否不去? 答案恐怕是不成的吧?他现在是十一少爷的直属手下,什么都得听他的,这代表着——有难同当,有乐少爷享。
想起那散在他头顶上的枯草,花雾夜很难教自己不叹气,他常会想,究竟少爷是何时将估草摆在他头上的?他以前因常餐风宿露,为了保护母亲,他一向睡得很浅,一有风吹草动他很容易使被惊醒,自认警觉性颇高的他,莫非因为这些天来的好日子而迟钝了?而「枯草留言」代表着——不准告诉任何人,单独前往他们初遇时的广场。也就是说少爷心又痒了,不做些坏事不能舒坦,而他这美其名为伴读,实则为任人使唤的喽啰只能尽他的棉薄之力,尽量不做为虎作侲之事。「唉……」心底意愿不高,手脚便随之迟缓,明知待会儿少不了一顿骂的花雾夜,动作却怎么也快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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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口子,我不是叫你不要动吗?」 「可……可是……呜……」小口子害怕得双膝直颤抖,眼角鼻下皆挂着两道痕,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态势。「你不拿好,我怎么瞄得准,不准动!」 可、可是这对小口子而言,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一大清早便被唤来的小字辈一行人,见着第崆手里满满一篮,色彩鲜艳亮丽的果子,冲得最快、手里贪心地拿得最多的,便是嘴一向最馋的小口子,贪吃的结果便是手里拿着、头上顶着、双脚分立、呈大字形贴在墙上当箭靶!唔……讹、谁来救救我呀! 不知是否是听到小口子内心的求救,小竹子忍不主开口:「老大,这会不会太过危险,万一……」
在第崆一怒瞪下,小竹子的话硬是硬在喉头里,卡住出不来。
「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技术?」第崆一副敢说是就换他当箭靶的威胁状,别看他年纪小小,有着一副纯真可人又乖巧的外貌,内心绝非如外表般良善,这些日子以来,他心情糟透了,非找些乐子消消气不可!谁教小口子贪吃而上勾,怨不得他。「老大……」 「若觉得小口子太可怜的人大可以代他当箭靶。」 一时之间,大伙儿全都噤口,鸦雀无声,不是他们不顾朋友道义,而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呀! 第崆瞇起他充满灵气的大眼,专注地搭箭,瞄准,拉满弓,小口子闭紧双眼,大气不敢稍喘一下,太上老君、土地公公、土地婆婆……谁都好,保佑、保佑……
「住手!」 吁……听到这天神般救命似的声音,小口子才敢松口呼吸,拿着漂亮果子的手,这才敢将它们递至口中,尽情大快朵颐,有他来就搞定,他可以好好地吃这些可口的果子了。「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花雾夜一生起气来,有时会气到不顾他现在身为下人的身分,畅所欲言。「哼。」第崆气愤地扁扁嘴,将弓弩丢到一旁,转身便走。
第崆一走,所有的小鬼们也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就像母鸡带小鸡,一大串地逛大街。
「少爷、少爷……」花雾夜喊着,第崆不甩他的态度让他不由得也生起他的气,干嘛?再不用他他也不想理他,大不了回许总管那儿扫地烧水,也总比在这儿当受气包好些……一双小子偷偷地拉他的衣角。「你为什么老是叫老大少爷,而且你没发现吗?」小仔子怯怯地道。
「什么?」他忘了,十一少爷不喜欢让他的部下们发现他住在大户人家里,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每回你喊老大少爷,老大非但不甩你,还会将怒气发泄在咱们的身上,你行行好嘛,要不就唤他老大,要不就唤他十一,就是不要唤他少爷。」小竹子苦口婆心,就怕待会被老大的怒火波及。那多无辜。
「第崆。」 啧,唤他的本名,看来这小子真的生气了。
惹怒他人的第崆见他生气,原本不高兴的他竟由怒转喜,真是不好的个性。
「干嘛?」
「以后不可以对小口子他们做那么危险的举动。」
他忍很久了,今天一定要讲明白,一下放火、一会儿玩刀、一会儿又射箭……他就不能玩比较不那么危险的游戏吗?难怪身上总是脏兮兮,东青一块、西紫一块,有时还会见血!真是够了,他不痛并不代表其它人也不痛。
「你说不行就不行吗?」这小子胆子愈来愈大了,竟敢这么对他说话! 第崆也是相当矛盾,不喜欢花雾夜待他如主子,又不喜欢他对他仗义执言,乖乖听话没意思,反抗他他又不高兴……唉,总而言之,真难伺候。「对,如果你想玩那么危险的游戏,像耍刀弄剑的,我陪你,别找小口子他们下手。」
「当真?」第崆眼睛一亮,这笨小子,不怕他玩死他?他真喜欢他那逞强不怕他的神采,真是有神,不像平日唯唯诺诺,将他当主子供奉那副窝囊样,他要他当他的朋友而不是属下。「嗯。」花雾夜豪气万千地应允,引来身旁所有人景仰的目光,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那好,我不想玩射箭了,咱们出城,到另一个秘密基地去。」
「好呀!」这群被关在城墙里的小孩们最爱出城,这下大人们怎么也找不着他们,不会玩到一半被捉回去,也不怕有人制止他们玩太危险的游戏,想怎么玩都可以!一群人兴致勃勃地出发,当然,除了一个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