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十一吃得津津有味、废话不多说,花雾夜也开始填充自己空了已久的肚子,他也饿了。
◇◇◇
「不成,那是我要吃的!」 十一手持竹筷,指着桌上硕果仅存的一颗肉丸子,不知为客者,客气为何物,声称那颗花雾夜手中的肉丸子是他的。
花雾夜举快的手停滞半空中,回头瞧见十一那副焦急、恨不能下床抢过那颗肉丸子的神情,花雾夜突然小孩子玩心一起,将筷子插入肉丸子中,举在眼前,走到十一身边。
「快给我吃。」 花雾夜轻轻摇头,筷子慢慢举高,移向自己张大的口。
「不成,那是我要的!」 十一以手撑高身体,扑向他眼中的「佳肴」,一颗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肉丸子。
脚不方便的十一眼中只有肉丸子,因为用力过猛,一时失去平衡,可怜的内丸子,在方抵达花雾夜的嘴时,也同时落人另一人的口中,形成了一副比刚刚十一怪异的呻吟还暧昧的画面。
「啊!」花雾夜一惊立即松口,他碰到了好柔软、好柔软又温暖的东西…… 肉丸子避过了被一分为二的下场,全落人其中一人的口中。
第崆低着头,失神地咀嚼口中香甜的内丸子,却品尝不出它的美味,他居然碰到了……
啊!怎么和记忆中的吻全然不同,更教他一颗心,怦怦地胡乱跳动着,彷佛即将震破他的耳膜。
天啊……
◇◇◇
啾啾,啾啾。
窗外射进第一道微弱的光芒,率先被白昼之主太阳唤醒的马儿,呼朋引伴,开始忙碌的一天。
花雾夜躺在床上,睁着一夜未合起的眼,心生无话问苍天的感慨。
他一动也不敢稍动,睁着眼,想起昨夜种种,不禁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昨夜,经过那意外之外的意外,花雾夜现在回想自己可能在那时,神智便已然开始恍惚。
昨夜——
「你该不会是要我睡在地上那堆看来像是稻草、随随便便临时铺成的床吧?呜……我一个人流浪这么久,没一天好过过,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能在不会淋到雨的屋子里过夜,碰到睽违多日的床,竟还是不能睡在上面,呜呜……呜呜……」随随便便?
唔,是随随便便没错,但一个大男人值得为这种小事哭泣吗? 比平日更没耐性的花雾夜闷声不响,真是够了,他睡地上总成了吧!
花雾夜恨恨地甩甩外衣,他只有一副枕被,若不让「贵客」使用,恐怕他又要哭得教他整夜不能成眠,可恶!睡在地上,极力试着让自己睡着的花雾夜,方要努力成功之际,又听到呜呜的哭声。
「又怎么了?你不想睡,我可是想睡,我很累了耶!」
「呜……我就知道你不欢迎我来你家作客,但怎么说来者是客,你就不能对我吝气生吗?呜……」他还不够客气吗?床都让给他,被子也给他盖,他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他这儿又不是高级客栈!
「呜呜……」 看来他不问,他极有可能哭一整夜的,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也有男人这么会哭,他一直以为只有女人才是水做的,动不动只会哭。
唉…… 「是,是,十一,你怎么了?是不是脚踝又疼了?要不要我帮你揉揉?」够温柔了吧?
「这倒不必,不过你这被子太薄了,我好冷。」 这人世太不知客气了吧?
「那么你想怎样?」
「上来。」
「上来?」上去哪里?
「我让你和我一块儿睡,那么你和我就都不会觉得冷,也不会着凉,你说我是不是很好心?」好心?好心个屁!
「你的好意我心领,我不习惯和人一起睡。」自从离开第府后,他便从未和人一起同床共枕过,这会让他想起除了曾和他一起睡过的,除了亲生母亲外的另一个人。
「呜呜……我就知道你不欢迎我,我……我走就是了,省得在这儿惹人心烦,我若是在外头被猛兽吃了,我也不会怪你的,呜呜……呜……」
那呜呜的哭声惹得花雾夜头疼欲裂。
「好,我上去便是了!」花雾夜故意拉高棉被,让冷空气灌入温暖的被窝里,随即钻进去,在离他最远处躺下,再用力一扯,霸住棉被的绝大部分,仅留一小角给脸皮厚的「贵客」。
努力想着明天该做的工作,以提醒自己赶紧睡着,花雾夜努力地自我催眠,虽然成效不佳。
躺了一会儿,他感到一股温暖贴紧他的背。
「过去,别靠这么近,我不习惯!」
「呜……」
「好,好。」花雾夜僵直的背,说着违心之论。
那股温暖离他很近、很近,近得他可以感受到他背后怦怦的心跳。
太近了吧! 但只要花雾夜稍稍离开一点,十一便巴过来。
再离远一点,他又再巴过来。
很快地,狭窄的木床上已经没有闪躲之处,花雾夜脚悬在半空中,只要再过去一点点,他便会跌下床,和冷冰冰的地做最亲密的接触。
「喂,过去一点,我快掉下去了。」 没反应? 逼不得已,花雾夜手伸到背后将十一堆远一些,听到他不满的闷哼,他才管不着那么多,将自己往内移了些,被他推远的身子竟又巴上来。
「喂。」 花雾夜转过身,想和他讲道理,这么近,他觉得……很奇怪。
一躺平,十一便倚在他身上,半身重量全落在他胸膛上,花雾夜想张口叱喝,却吸进满满的香气。
好香,他好香…… 好熟悉的香气……
一怔忡,在他身上找好位置的十一,便传来和缓的呼吸声,这代表着他似乎睡得很香甜,不过,并不表示花雾夜亦然。
花雾夜不忍推开身上有着熟悉香气的十一,连自己也想不通,为何乖乖地一动也不动,就怕吵醒十一似的,让他安稳地睡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却一夜不能成眠?
◇◇◇
一大早,女子辛勤地起身煮了一顿香喷喷又可口极了的早饭,将之放入提篮里,踩着轻快的脚步,步向她好些日子以来,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路程。
不一会儿,见小屋近在眼前,她不由得加快脚步,小跑步地来到门前,彷佛回自己家似的。
「花大哥……」吴美人径自打开木门,对这屋里的一切,她再熟知不过,她走向屋内,来至另一间有着一张木床的房间。
「花大哥,起床了,美人来啰,呵呵……嗄!」 吴美人笑到一半,被映入眼帘的景象一惊,口水哽在喉头,笑声变得像鸡叫声,而且是杀鸡叫声。
「谁啊?一大清早的鬼叫?」
模糊的声音自被窝里传出,第崆睁开蒙眬、漾着水气的大眼晴,此刻的他多了份女子的娇柔,看得在他近处,也就是下方的花雾夜心里一惊。
他! 是他! 明亮的日光下,终于让花雾夜看清他的长相,因而认出这张细致的小脸蛋为何让昨晚的他倍感熟稔? 原来是他,竟是他!
他没认出他来吗?不可能的!
花雾夜即刻否定这个想法,以那个人的习惯,认生的他不可能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放下防御心,而之所以没和他相认,必定是为了要惩罚他没认出他来,故意要恶作剧。
这个害他一整夜难以成眠的罪魁祸首,此刻竟一副睡眠充足,酣然的惺忪娇态,趴在他胸脯上,笑得很……贼!
「她是谁?」吴美人失声问道,好不容易才忍下惊声尖叫的冲动。
被在娇悄的左脸颊勾起的甜甜酒窝迷得有些醺醺然的花雾夜一时愕然,却已无力阻止事情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