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闻言,举目远望——确实是有些不对劲。
卷扑而来的敌军,应当是有井井有序的队伍,没想到纵目所及,尽全是些仓惶失措、夺命逃窜的嘴脸与身影。
雄赳赳、气势盛的军伍,其威武的阵仗,瞬间成了作鸟兽散。
便在此时,张臣忽听一声尖锐的厉啸划破当空。
敌军身后竟腾涌起数道血光,阴风霎时狂起…
惊魂未定之际,张臣、陈丰等人遥望那飞起的烟硝,赫然发现一骑着金戈铁马的战将,正势如破竹地穿阵而过。
只见那黑影般的战士,不住地挥舞着手中的阔柄巨刀,追砍着敌军将士。
他,舞动着巨刀,满天尽是银光纵横。一圆挥,弧光忽隐,顷刻间,数十名落荒而逃的匈奴战士,立时被砍杀成四、五块,再一斜挥,又诛戮了无数敌军……
汉军的将士们,莫不为眼前的情景所惊慑住……他们呆愣地无法言语。
「啊!啊!啊……」
哀嚎震天……
尸陈遍野……
漫天的血肉碎骨,化作阵阵红色的雨,白色的雾。
那是谁?陈丰亦被震撼住,但,他心念一转,想到此时该是冲破敌阵的最好时机。
他高声一呼:「是援军!是大将军从本部派来的援军!」
陈丰的话,适时地发挥了激励士气的效果。
颓靡无望的「隼鹰」战土们,一听,不由得提振起高昂的士气。
战士们齐声大喊着:「杀啊!」
声音之响亮,连「迷魂谷」也震动了!
兵气相连,直冲云霄,敌军闻声也不禁为之涣散,连退了数步。
两军再度交锋,金石震鸣、铿锵有力。
终于,在以寡敌众的劣势之下,英勇的「隼鹰」战士们,还是骁勇地歼灭了所有暗袭的匈奴铁骑。
——而且一个活口也不留:战役终于结束了!四方徒留幸存者的激烈喘息声。
第二章
来者到底是何许人?在留营驻守的官兵中,并没有这等实力坚强的人物。他,到底是谁?
陈丰百思不得其解。他只能瞪大眼眸,注视着脸被阴影遮掩住的神秘人物。
这个非人似的怪物,到底是谁?张臣也悚骇地瞪视着金戈铁马上,那矫健而奇特不凡的身影。
那飒飒英姿、勃勃雄风的人……
而那不凡者身下的座骑,更是神气活现,一身亦红色的长发呼呼飘逸,长腿下洁白如霜的马蹄,则意气昂扬地蹴踏着黄地……
风吹云隐,皓光如波浪般地舒展开来。
在明亮的月光映照之下,张臣、陈丰等人,不禁发出连连的赞叹。
「狮子花」,体形庞然健壮,毛色赤红带黄,此一战马,正是传闻中能以一敌万的宝马。
一马上人,身着威武戎服,外罩着的黑色斗篷随风飘摇,只闻声响赫赫,着实令人惊心动魄。
皎洁的月色,照亮了「他」的脸。他的脸上,戴着一只覆盖住上半部脸庞的黑色隼鹰面具。
熠熠清冷的慑人瞳眸,在面具下闪动着冷冽的光芒。
「他」,勒动马辔,骏马便卡畦、卡嚏地朝他们走近。神秘人物那薄似无情的姣美唇瓣,斜勾起一抹冷笑,嘲讽地道:「哈!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与你们见面,不过,感觉还不坏嘛!……初次见面,各位好,我叫棠欢。」
棠欢,棠欢……这个说陌生、却也熟悉的名字,在众人的耳畔回荡不已。「……!」张臣、陈丰两人更是无比震惊,额头不断冒出冷汗。
「你们对这个名字应该不会感到陌生吧!」棠欢斜睨着众人,刻薄地问道。
绝对错不了!眼前这名唤「棠欢」的男子,定是「隼鹰」从未谋过面的统帅!
——他,就是奉大将军的命令,指挥边疆战役,掌管「隼鹰」战士们生杀大权的神秘人!
望着那冰冷的面具,众人无不心惊地猛咽着唾液,待耳闻棠欢低哑不带感情的嗓音后,众人的心再度掀起跟躇不安的波涛。
棠欢见状,薄而冷的唇又缓缓地勾起,「弟兄们,今天,你们等于死了两次!」
他转动着手中的阔柄巨刀,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啪咐!啪咐!……赤红色的血,沿着弧线,溅落在数名错愕的士兵脸上。
甩尽巨刀上的血污,棠欢随手将刀插入马鞍后的皮刀袋里,随即冷凛地嗤笑起来,「哼!第一次是罔视我的命令,擅自发动暗袭行动,此一举动触犯了军律,理当处以死刑。第二次,无法克服战场上突发的状况,而让自己身处险境,差点儿让声威显赫的大汉王朝,威严尽扫,这也犯了杀头之罪。你们可知罪?」
张臣、陈丰等人闻言,脸上忽青忽白的,极为难看。
面具下那双凌厉无情的眼眸,倏地,闪过一丝笑意,「不过,这样也才有趣,不是吗?……如果你们只是一群光会摇尾听命的狗,那就无趣了,你们说是不?」
蓦然,棠欢一甩头,潇洒地拂开飞在脸上的发丝,缓缓地,他将面具摘下了。
凄迷的月光,忽隐忽现。
终于,风吹云动,拨云见月之下,皓光洒落在棠欢绝美出色的容颜上。
难以置信的抽气声,纷纷自圆张的嘴中逸出。
「他」——真的是男人吗?
「他」——真的是方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神秘人吗!?这……这……真是教人难以相信啊!
眼前的男子,皓齿呈妍、柳眉双弯,清冷美丽的气息,仿佛能奏出一首天籁般的清丽。
棠欢的美,真是教在场的人,几乎忘了呼吸。
不过,这全是未曾领教过他刁恶性格的人,所被误导的假象罢了!
棠欢,美得确实能教人屏息,但他的个性却也能使人恨得牙痒难耐呀!
他的个性不啻与他的美貌成反比!
棠欢横傲地浅声一笑,「从今而后,你们的命是我的。」
恍若是应和着主人的话,狮子花趾高气昂地喷着鼻息,蹴踏着马蹄。
棠欢朗声地接续道:「从现在起,你们会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地狱般的磨练!你们放心,我会将你们锻炼成材的。」
前后里外,一片死寂,唯有如雷般的心跳声,回应着棠欢的话。
「你们胆大妄为的行动,我很欣赏!不过,如果无法承受得住往后煎熬的人,……我劝你们,不如现在就自我了断,不然,你们不妨可以试试再度违抗我的命令,连夜逃出封狼居胥山……如果,你们有命走出营区的话……」
语毕,棠欢无声而阴冷地笑了,但,笑意却不曾传进他冰冷的眼眸里。
「服从我的命令,便可平安无事,不服从我的命令,一律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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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无一失的反奇袭,竟然失败了!?羿央端举着酒杯,冷冷地凝望着营帐外的白雪,那双坚定有神的黑眸里,浮现着冷硬的神色。
他俊逸的眉宇之间,镂刻出多条深深的痕迹,不过,他的嘴角却隐隐地挂着一抹饶富兴味的笑容。
好在,「他」终于出现了,不是吗?
向来所向匹靡的他,竟然会接二连三地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子打败!这种前所未有的经验,让他很难不感到玩味与好奇。
虽然吃了败仗,不过却也逼出了幕后的首脑了。……这个「反奇袭」的计画,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来人,」羿央放下手中的酒杯,向站驻的兵士喊道:「传令下去,命各部队整肃军伍,明天一早准备出兵攻打『函谷关』。」
「遵命。」
羿央再次端起盛满热酒的玉杯,头一仰,一口饮尽了杯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