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该助你渡过此劫的。」诸葛无尘反手将任御风的手握在了手心,在这一来一往之间,任御风已感到一股温暖的内力流进了自己的体内,从上至下。
半晌过后,任御风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忽然拉过诸葛无尘,让他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胸口。
「听,我还活着,所以你不用担心。」
「嗯……」
听到那「噗咚噗咚」的声音,诸葛无尘闭上了眼睛。是啊,他还活着,他还没死——
「无尘……我还记得晕厥之前所看到的。」突然,任御风的声音中多出了一份诡异。
「嗯?」诸葛无尘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想起身,却被他牢牢地抱住,动弹不得,「那是……」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不管是上辈子的缈还是这辈子的任御风,我们想保护的只有你,诸葛无尘。」任御风的眼中写满了真挚和深情,他不是那种会说太多的人,而且有些话,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但那份心情、那份心意,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隐藏起来的。
「我不要你和缈一样。」诸葛无尘的眼中同样闪烁着光芒,二十五年前的那场噩梦,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你……知道我在昏迷时,看到了什么吗?」任御风忽然抚上诸葛无尘柔顺的黑发,语气温柔的令人有些吃惊,「我看到了缈的记忆,二十五年前的记忆,他对你,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在知道你身负的天命时,缈就知道自己迟早会为你死去,那也是他的希望。他希望能死在你的怀里,他的死,并非遗憾,而是你们命中注定的,就像我们命中注定相遇那般。」
「你……缈有没有……有没有……」诸葛无尘难得露出踌躇的神情,长久以来,他总是想着同一件事情。
因为自己而死去,缈——后悔了吗?
任御风没有答话,他以行动告诉了诸葛无尘那个答案。
吻温柔的覆上唇瓣。
***
津城逐月楼总馆内,祖轩翊愁眉不展,不停的猛灌酒,大有一醉解千愁之势;展夕云脸上虽然笑颜依旧,但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却让人不敢靠近。
「喂,你们两个别一个喝酒一个傻笑啊,快点想办法救我家公子啊。」此时的清竹已经哭的几乎成了一个泪人,想想真后悔,他早该料到,跟着那个冰山似的男人出谷一定没好事,一会儿发生这个,一会儿发生那个,现在居然被人抓了去?「呜呜呜,公子你好苦命……不知道会被怎样对待……呜呜呜呜。」清竹哭的头都涨了,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别吵,我正在想如何搭救他们两人的计策。」祖轩翊是他们三兄弟中最有智谋的一个,只是他平日都将那份睿智隐藏在那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认真起来。
那日,他与展夕云在大哥所走的那条路上找寻许久,除了发现些打斗痕迹外,还有好几处草堆都被鲜血染红了,不用多想,能伤了人并且带走他们大哥的人只有一个人——祥王疏琉诀弘!
他们是不知道这个被世人誉为「救世王爷」的男人是怎样的一个人,端看外面的传闻,只知道他是一个相貌俊美,功夫了得的年轻男子,但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没有人能说清楚。
有人说他是大善人,劝动皇上动用国库,向四处发放灾粮。
有人说他是个谋略家,单凭那张嘴就能令各国的使节五体投地,甘拜下风。
有人说他是刽子手,凡是违抗朝廷的人,他都心不慈,手不软,死在他手中的冤魂不计其数。
但不论别人如何看待疏琉诀弘,只有一点是任何人都一致认同的——这个皇朝一旦没了疏琉诀弘,就会马上沦陷为他国的领地。正因为有疏琉诀弘的存在,所以疏琉皇朝才会那么强大,令周边那些国家臣服。
这样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对大哥——不,不对,如果疏琉诀弘出手的原因是他们的大哥,那诸葛无尘呢?为什么不见他的踪影?没有尸体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被杀,那就是被带走了——但为什么?疏琉诀弘的目的在于让逐月楼归顺朝廷,没必要带走诸葛无尘——
祖轩翊的眉头紧蹙了起来,一切就算是团迷雾,所有人都迷失在这迷雾中,找不到出入。
倘若疏琉诀弘看出了大哥对诸葛无尘的在意,那带走他用来威胁大哥,也是正常——
但是凭疏琉诀弘一个常人,就算他能伤得了大哥,又如何带走非常人的诸葛无尘?这一切过于不合理,太不合理了!
除非——
「……不,不对……」喃喃着心中的想法,祖轩翊的眉头几乎打结了。
「你说什么不对?救我家少爷有什么不对?!」清竹以为祖轩翊说的是不该救诸葛无尘,他气极了,只差跳起来咬人了。
「不,我是说那个掳走我大哥与你主子的人,他的目的何在?」饮了口杯中的酒,祖轩翊正在整理脑中的思绪。
「我怎么会知道?是你们的大哥害我家少爷被掳走的,你怎么反过来问我?」
「清竹,你且说说你们在诀情谷中,是不是经常有人打扰?」祖轩翊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没有……吧。」
「你再仔细想想。」
「有吗?人……人……人……」清竹咀嚼着这个字,努力回想着,突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张俊美的笑颜。
「每年的七月初七,公子都要会一个人。」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了。
「谁?无尘要会的人是谁?」
你凭什么叫公子的名字——本想那么说的清竹看见祖轩翊露出难得的严肃神情,也乖乖闭上了嘴,继续回想着,「我只记得公子叫他什么书什么红的……」
疏琉诀弘!
明月渐渐拨开了那层迷雾。
***
在这竹园内究竟被关了多少天,诸葛无尘已经无法记清了,只记得疏琉诀弘,每回来都取走自己的与任御风的血,每回带着疯狂的笑声消失在门的另一端,或许——他早就疯了。
「别动。」正在为任御风搭脉的诸葛无尘察觉到指尖下的手腕正在挪动,他微微收紧了手指,朝任御风的手腕施加了些力道,「你的脉相有些混乱,我都跟你说过了,不要擅自运气,你就是不听。」
无奈的摇摇头,诸葛无尘收回了手指,疏琉诀弘不知在他们身上下了什么药,一旦有一方运气,那他的身体中的蛊毒就会乱窜,慢慢的吸进他所有的内力——同时也吸走对方身上的蛊毒。
诸葛无尘知道,任御风是为了救自己才那么做的。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表情。」任御风蓦地捧住了诸葛无尘的脸颊,在这里,他已经不需要在冷着脸孔了,特别是面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瞥了眼这几日愈来愈不正经的任御风,诸葛无尘甩开了他握住脸颊的手,「你越来越象登徒子了。」
「不喜欢?」微微眯起了眼睛,任御风做势就想将诸葛无尘拉下,躺在自己的身旁。
「不讨厌罢了。」就那样顺势倒在了任御风的怀中,诸葛无尘的笑脸再度扬起。
他们两个都不是在逆境中会消沉的人,既然命运注定了他们会有此一劫,即使消沉,即使无奈,也只有接受,并且面对它!
「我会保护你的,一定会保护你……」拥住诸葛无尘,任御风在他的耳边温柔的低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