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的眼中皆闪烁着残忍的冷意。
『我会保护你。』
不,我不要需要你的保护,你会因为我而丧命——
『跟我走,离开这里。』
不,我不能离开,我还没遇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无尘你看,这片景色多美,我们早些相遇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更早带你离开诀情谷,看遍天下的美景!』
是啊,如果我们不曾相遇,你就不会这么早离开这个世间——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缈——
「公子,公子你醒醒。」清竹紧张的推着自己的主人,同时为他抹去额头渗出的汗水,这可是第一次呢,第一次听见诸葛无尘在梦中叫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诸葛无尘醒了。
「公子梦魇的好厉害哦,吓死我了,公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所以才会梦魇的那么厉害?」清竹为他打来了一盆凉水,为他擦拭掉了额头,脸庞,肩膀和手臂的汗水。
「我没事。清竹,这里是哪里?」一睁眼就发觉这件房与之前的有些不同,多了一份凌厉的气势,这房间——
「噢,公子你晕过去了嘛,所以不知道,这里是——」
清竹的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任御风从门外进来,扫了眼清竹,「出去。」
清竹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听话的端着脸盆出去了,临走前还关上了房门。
「这是我的房间。」
没错,就是这种凌厉冷峻的感觉,这屋子的感觉与它的主人十分相似。
「为何将我搬来此地?」诸葛无尘说话间就想起身下床,却被任御风阻止了。
「你的血流失太多,一定要好好休息。将你来搬来此,免得他们吵你。」当然这原因并不成理由,说白了,任御风就是想独占诸葛无尘一人,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到他。
「噢……」低下头,带着温和笑意的声音从下面出来,因为看不到诸葛无尘的表情,所以任御风无法猜测此刻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展露那抹笑容的,在发生那么多事情之后。
「在我昏迷前,你是不是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诸葛无尘忽然抬头,深邃的眸子看着任御风。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那果然不是梦呵……」推开他,诸葛无尘站了起来,赤着脚,走到窗前,推开那扇禁闭着的纸窗,已经很久了,自从「缈」离开之后,他就不曾离开过诀情谷,所以他几乎忘了,原来谷外竟是这般美丽的景色。
「收回那句话吧,你做不到的。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做得到。」他的记忆飘远了,眼神缥缈了,诸葛无尘完全陷入了回忆中。
「一百七十二年前,我出生在一个农家,因为天赋异禀,所以被村里的人视为妖怪,在我七岁那年他们将我丢入了诀情谷,所幸我并没有摔死,反而被师尊——傅苍月救下了,师尊究竟活了多少岁,为何能活那么久我完全不知道,我只知道师尊是个很厉害很伟大的人,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师尊给予的。师尊曾经告诉我,我本命犯孤刹星,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才能与我并肩同行,我曾以为那个人就是『缈』,然而,我错了,错的太离谱了。」
诸葛无尘的脸上依然挂着那抹笑容,这一回,任御风终于知道那笑容中所隐藏的深邃是什么了——那是一种深沉的,不为人知的哀伤,即使知道这是自己的命运,却无法反抗,无法逃避,只能随着芒星的移动而一步步走向命运的最终点。
「缈是那么多年来第一个摔下诀情谷而丝毫无事的人。二十五年前,他因为被仇家追杀,所以掉入了诀情谷,被我救下。缈不似其它人那般,对我身怀的能力抱着恐惧或邪念,他只是单纯的想带我离开诀情谷而已……他说过,会一生一世陪伴在我身边,会保护我……」
诸葛无尘整个人陷入了任御风的胸膛中,这份暖意透过任御风紧握着他的手掌流入胸口,他是不是该抓住这份暖意呢?抑或者让他随风而逝?
「缈真的做到了,他保护了我,却被——」整整二十五年了,整整二十五年没有提到过那个名字,诸葛无尘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与憎恶相仿的感情,「疏琉诀弘,他曾经想尽一切办法想得到我,为了颠覆皇星——而缈,成了星相所显示的牺牲者,我明明『看到』了将发生的事,却什么都做不到——缈是为了保护我呵——」
眼前一片黑暗,眼前所有的事物都被一个巨大的手掌所覆盖了,手掌传来的温度是那么灼热,就好象当年缈握着自己手掌的感觉一样模样。
泪水再度滑落,在这个时候,是不需要强颜欢笑的吧,所以任御风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夜空中,两人的天命星重叠在了一起,天运星——消失了。
劫难,还未结束呢!
***
「大哥,我们兄弟好久没畅饮了,今晚不介意陪小弟我不醉不归吧。」才关上房门,祖轩翊的声音便由身后传来,一转身,那张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孔已然出现在眼前,他摇晃着手中的酒壶,指指不远处的凉亭。
两人缓缓踱进了亭中。
「小弟先敬大哥一杯,能找到如此命中注定之人,算是大哥的福气哦,大哥可要好好的善待嫂子,不能让他伤心哦~」今夜的祖轩翊似乎不若往常那般潇洒,俊郎的脸上依旧荡漾着那抹似有似无的笑容,然而,风御风却看出了不对劲。
「不准碰他,他是我的人。」相处了二十年,他又怎会不知义弟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份复杂意味着什么,若是平日,他一定拱手相送,唯独诸葛无尘——他决不会让给任何人!
「大哥多心了,我对嫂子只抱着感激之情,毕竟我这条小命是他救下的……」呵,大哥果然是大哥,已经看出了他对诸葛无尘抱有的那份感情。
「是那样最好。」
「大哥~你真的多心了。」猛地灌下一口烈酒,祖轩翊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我心知肚明,这世上,只有你们两人才是彼此的命中之人,就算他人真的对他抱有非分之想也是惘然……师尊曾经说过,我们三兄弟的命中之人都非常人,大哥既然已经找到了,那就好好保护他吧!小弟我还要再等上几年才会遇到呢——」
话锋一转,祖轩翊的眼神忽然冷冽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大哥,祥王那个男人的确不好对付啊,我们派去监视他的兄弟各自被割去了眼、鼻、口、耳和双手双足,这个男人在向我们示威哪!」
如此对待被他们三兄弟视为手足的兄弟们,祥王那个男人——实在该死!
「莫说我咽不下这口气,大哥你也不会这样罢休吧。我和三弟已经决定了,和那个男人纠缠到底,让他看看我们这五百年的基业可不是那么好动摇的。」
「没错。」忽然响起的声音令凉亭中的两人微微一怔,旋即便反应过来。
「三弟,你什么时候也染上左兰熏那婆娘偷听的性子了。」祖轩翊将一只酒杯朝展夕云丢去。
劈啪一声,酒杯被索情叶一分为二,金叶子则入木三分,展夕云俊美绝伦的脸上依然闪烁着那抹危险迷人的美艳笑容。
「逐月楼」向来不愿与任何一方为敌,但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不是他们愿意树敌,而是朝廷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