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了采莲少女的欢笑声,而且她们正在向这边张望,其中一个颇为俏丽的少女更是站了起来,指着方君临对另外几个少女说:「真的是他呀!妳们快看!」
几个少女看了看方君临,然后又彼此互看了几眼,全都偷偷笑了起来。
那个站起来的少女见方君临没注意到自己,眼珠子一转,大声唱了起来:「夏日游,荷花满江头,船上谁家少年恁风流,可愿与咱共白头?」
歌声委婉动听,但歌词却大胆至极,让另外几个少女羞红了脸,「玉莲妳真不害臊,妳没看人家已经成家了吗?」
见方君临连头也不转,玉莲又气又急,拿起手中刚采的莲蓬便往他的船上丢,其中有几个落在船上,但有一个莲蓬却无巧不巧地正往方惜月头上打去。
方君临忙丢开船桨,挡在方惜月身前,右手一伸就抓住了丢来的莲蓬,并顺手抛进水中,他怕一会儿又遭到莫名其妙的「袭击」,索性坐在方惜月身边。
其实,方惜月一直都在注意着周围的动静,那首歌当然也听进耳中,所以,她语气酸酸地说:「谁家少年恁风流?哼,是唱给你听的吧?」
方君临伸出手环住她的腰,拧了拧她的俏鼻,笑问:「怎么?吃醋了?」
「呸!我才没闲工夫吃你的醋!」方惜月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口是心非地说:「你干吗不回答人家?你愿意与她共白头,她称心,你也如意了!」其实她明知方君临不是那种人,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醋意。
「好呀!妳既然指使我去朝秦暮楚,那我去了。」方君临假意要走。
「你……」方惜月真的有些急了,眼泪已经快涌出来,但嘴上还是硬得很,「你去吧!你再也别回来了,我……我不理你了!」
看着她气得红通通的面孔,倔强时的她另有一种动人的风韵,他心中又怜又爱,忙把她紧拥入怀中。「小傻瓜,妳赶我我也不会走,即便我的人走了,但心却仍然留在妳身边,妳说,一个无心的人又能走多远呢?」
方惜月靠紧他,小手轻扭着他的衣襟,「对不起,我只是……是我不对!行吗?」
羞涩不安的她实在娇美得让人怦然心动,方君临看得有些发怔,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吻住她的红唇……
船下的湖水轻轻荡漾,晶莹的露珠在荷叶上滚动,一切都那么静谧、安宁,似乎在为这一对有情人悄悄地祝福。
时间缓缓的流逝,一阵拨水的声音却惊醒了他们。
方惜月羞得连头也不敢抬,「君临,会被人看见的!」
方君临依然不舍地轻吻着她的脸,「没关系的,有荷叶挡着,谁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个莲蓬正好打在他身上,他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船上正站着那个叫玉莲的姑娘,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
方君临有些窘迫地放开方惜月,很不耐烦地道:「陈玉莲,妳有完没完?」
陈玉莲轻蔑地看了一眼方惜月,「她有什么好?漂亮是漂亮,但她能为你织网、为你烧饭、为你照顾家吗?她只是个瞎子而已,你要她会被人家笑话的。」
正在认真听他们说话的方惜月小脸马上变得苍白,方君临的爱护几乎让她忘了自卑,忘了自己身有残疾,但想不到隐居在这如世外桃源般的渔村中,竟也会有人当面揭开她的伤口,而且是以如此血淋淋的方式。
方君临发觉了她的异状,她眉宇间的哀伤灼得他的心好痛,他气急败坏地责问:「陈玉莲,我一再容忍妳,是看在妳父亲的面上,妳若再不知进退,以言语伤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你真不知好歹,早晚你会后悔的!」陈玉莲气愤地划船离开。
方君临蹲下身子,伸出双臂抱住方惜月,并让她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惜月,妳听见我的心跳了吗?它是为妳跳动的,妳明白吗?所以,抛掉那些不必要的世俗之见,只要妳我心心相系,其他的都不重要。」
方惜月静静地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滴泪水却悄悄地滑落脸颊,她真的可以永远拥有这份爱吗?这算不算是一种奢求呢?
方君临用力地拥紧她,轻吻着她的秀发,心疼她的荏弱,也心疼她的无奈,惜月,这个多情而又敏感的女孩,连爱,她都爱得这般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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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方君临把船划向湖的南岸,那里有渔行的人在收购渔产,岸边已经停了十几条渔船,女人们在船上等待,男人们则把捕到的鱼挑上岸卖给渔行。
方君临捕到的鱼不算多,毕竟他还只是初学;其实他怀中的银票足够他奢侈的过上十几年,他捕鱼也只是想过一种平凡却又自得其乐的生活。
他拿了一把伞撑在方惜月的头上挡住夕霞余晖,并将伞柄塞在她手中,「惜月,妳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然后,他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亲了一记,又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肩,才拿起鱼篓走上岸。
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渔民大笑着:「方小哥,你还真是疼你的小媳妇呢!怪不得我家玉莲整天念着你。」原来他就是陈玉莲的爹,这个渔村的村长陈胜民。
方惜月又喜又羞地垂下头,水光映着她无瑕的容颜,益发美得惊人。
正在岸上做买卖的渔行老板李发看得发了呆,这样的美人,做个渔民的妻子不是太可惜了?
这时,一个渔民已秤完了鱼,却不满意渔行只给了五十文钱,「喂!我这些鱼起码也有三十多斤,至少也给个一百文,居然才给五十文。」
「嚷嚷什么?从今天开始,你们除了向官府交税,也要向我们太湖会交纳入湖税五十文,否则就不许在太湖捕鱼。」原来渔行的生意分属太湖会。
「这算什么?还让我们怎么生活?哪有这样的税?」渔民们气愤地嚷嚷着。
陈胜民无奈地对方君临说:「这一年来,太湖会越来越蛮横霸道,奇怪的是,擎月院却不闻不问,听说南七省的黑道帮会都开始乱了起来。唉!若擎月院的方院主再不管束他们,恐怕老百姓要遭殃了。」
「擎月院?」方君临觉得似曾相识,但实在又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方院主又是谁?」
陈胜民诧异地看着他,「你连擎月院都不知道?若不是有擎月院在,这南七省早已盗匪横生了!方院主征讨了好几年,才将那些强盗土匪一一收服,让他们做正当生意,这太湖会原来就是一帮土匪。但这两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说方院主闭门谢客,也不理事务,所以这帮人又原形毕露了……唉!官府也不知是无能为力,还是根本就不想管……对了,方小哥,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和方院主有些近……」
这时轮到方君临秤鱼了,他没时间回答陈胜民,将鱼往秤上一放。
渔行老板李发却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他,神情有点不怀好意,然后,他一拍手喝道:「来人,把这小子给我抓起来!」
几个大汉立即上前,把方君临团团围住。
方君临退了一步,「你们要做什么?为什么抓我?」
李发早想好了理由,怒声道:「臭小子,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看你那油头粉面的样子,八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那漂亮媳妇是被你从哪儿拐带出来的?还不从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