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不去大厅用饭,她什么也看不到,连喝水都会碰倒杯子,去了不是闹笑话吗?她也有自尊呀!「我现在还不饿,一会儿吃些点心就行了!」
「吃点心?难道妳平常只吃点心吗?怪不得瘦成这样!」方君临心疼地摸摸她的小脸,「惜月,我明白妳在想什么,所以我替妳拿了妳最爱吃的莲子粥和蛋酥,我来喂妳吃。」
「不用!」方惜月侧过头,一脸漠然,她不要别人的同情,更不需要让人伺候她吃饭,因为那会让她感觉自己是个没用的废人,「谢谢你,我不需要人家喂!」
方君临不以为忤地拉把椅子坐在她身边,「惜月乖,别闹脾气了!这粥很香,是妳从小最爱吃的。」他将一杓粥递到她的唇边。
闻到粥的香气,方惜月才感觉到自己确实饿了,「你当我是小孩子吗?而且你别自以为很了解我,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吃莲子粥。」她违心地说。
「真是小傻瓜!妳在我眼里本来就是孩子,况且从小到大,我喂妳吃饭的次数多得数不清,快张嘴,很香的。」
他从小就喂自己吃饭?方惜月疑惑极了,但已到嘴边的粥香实在是种诱惑,那……就吃一口吧,她张开了嘴,把粥咽下去,真的很香!「你……你从小就认识我,对不对?但你怎么可能常喂我吃饭呢?」又一杓粥到了嘴边,她自然而然地又张开了嘴。
「那有什么?」方君临坏坏地笑说:「小时候,妳还常常让我抱着睡觉,结果把我的床尿得湿湿的,害得我总在梦里游泳。」
「你胡说!」方惜月小脸羞红一片,自己怎么会做那么丢人的事?
「我可没胡说,还有一次,妳把白面粉当成化妆用的香粉涂了满脸,甚至拿胭脂把自己的脸弄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哈哈!」
「乱说!我才不相信。」方惜月窘迫地反驳,但自己也忍不住好笑起来。
听着幼时的趣事一件接一件,尤其在方君临刻意忽略掉那些苦难以后,更让人开怀大笑,两年来,方惜月第一次领略到开心的滋味。
后到的花轩然不是滋味地看着她难得一见的笑颜,为什么自己两年的努力竟不如方君临的短短几句话?
用力甩掉这种失落的感觉,他笑着走上前,「方兄,你已经喂了她一碗粥,这蛋酥就让给我吧!」
方君临没有回头,沉声说道:「花轩然,你以为可能吗?你瞒着我把惜月藏在这里两年,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
「你……」花轩然努力克制怒火,说也奇怪,他一向最会隐藏自己的真性情,从来都是不露声色,但一面对方君临他似乎就失去了自制,「对呀!我就是不想让惜月见你,我本想这样藏她一辈子,和她终生厮守,反正你只会拆散我们。」
方惜月越听越胡涂,「你们在说什么?」他拆散她和花轩然吗?不过,如果他也喜欢自己,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不自觉地在心里为他找理由。
方君临不想让她担心,更懒得理会花轩然那个「大白痴」,忙拉起她的手道:「惜月,我带妳出去走走吧!外面的风景很不错。」
「风景?」方惜月苦涩地一笑,「再美的风景,对我也没什么不同。」
方君临懊恼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他怎么忘了惜月的眼睛已经看不见?
「惜月,对不起!不过,美丽的风景不一定非要用眼去看,妳还可以用耳去听、用鼻去闻、用手去摸、用心去感受,对不对?美丽是需要妳的灵魂与之相应的,否则,即便能看到也是单调无味。妳说对吗?」
方惜月用心地思考他的每句话,终于,她点了点头。「我去!」
「这才对!」方君临双臂一用力,将方惜月凌空抱起,大步向外走去,脚步突然一顿,很干脆地丢给花轩然一句话:「你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了!」
花轩然还能做什么?只剩下望天诅咒的份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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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惜月已经有点儿习惯方君临的霸道,他做事似乎很少问别人意见,就连花轩然那么骄傲的人也被他吃得死死的,还真有趣呢!
阳光很明媚,照得身上暖洋洋的,花香也越来越浓,山野的气息围绕着他们,好清新的春天呀!
来到一棵大树下,方君临找了一块干燥松软的空地放下方惜月,半蹲下身体,微笑着向她介绍:「惜月,妳眼前是大片大片的花丛,以粉白两色为主,还夹杂着一些红、黄、紫之类的颜色,一直扩展到天边。左边有一条河,水流不是很急,但水质纯净,碧绿无瑕,映着长天白云,真让人想乘风展翼,翱翔在这大自然之中。」
方惜月沉浸在他所描绘的美景中,忍不住噗哧一笑。
「惜月,妳在笑我吗?」
「是呀!你说话的口气一点儿也不像江湖人,倒像个文采风流的诗人呢!」
方君临心里一动,慢慢地坐在她身边,凝视着她空茫但仍旧灵动的眼睛。「惜月,妳还记得这句词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方惜月心里突然一阵发慌,像是捕捉到什么,但又不愿去碰触,她缓缓地摇头,问道:「你是在说我们吗?」
「不!我不知道!」方君临有些郁闷,「惜月,妳我之间向来是最亲密坦诚的,不向对方隐瞒任何事情,只有这首『鹊桥仙』唱得我莫名其妙,而且没给我任何解释,妳就离开了我。这两年来,我魂牵梦萦的不仅仅是妳,还有这两句让我彷徨不安的词句,惜月,妳怎么忍心把我丢在迷雾中,独自去承受想妳的悲哀,而自己却将这一切丢在脑后?」
「我……」方惜月无法不震撼,感受着他话中的苦涩和悲凉,她心里除了内疚外,还有一份无法解释的痛。
方君临不忍见她慌乱无措的样子,叹息一声,岔开了话题:「惜月,妳等我,我摘几朵花给妳编花环,好不好?」
方惜月点点头,感觉到他站起来离开,但一直都在她的不远处。
她沉浸在他刚才的话中,他们之间竟是那么亲密无间?但为什么……她选择了花轩然?她真的不明白,如果是现在的她,她似乎……只为他心动!
突然,肩上传来麻痒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儿蠕动,毛毛软软的,方惜月小脸一白,「方……方大哥!」
方君临听到那声怪异的称呼,他一边苦笑一边转回头,身体却立即一僵,反应过来后,他迅疾地掠回她身边,力持镇定地说:「惜月,千万别动!」
「是……是什么?」
「只是一只小蜘蛛而已!」方君临嘴上说得轻松,但动作却谨慎异常。
那蜘蛛五彩斑斓,十有八九是剧毒之物。他右手缓缓抬起,倏然一弹,只见一道寒光袭向那只彩蛛,啪的一声,蜘蛛被弹得飞出老远。
听到声音,方惜月忍不住惊叫了一声,方君临却误以为她被蜘蛛咬伤,急忙上前查看,「惜月,是不是那蜘蛛咬伤妳了?快让哥看看!」
他情急之下,不但忘了隐瞒自己的身分,更忘了男女之别,一把扯开方惜月的上衣,露出她圆润滑腻的香肩,但是并没看到什么伤痕。
方惜月只听见自己衣服裂开的声音,接着就感到肩头一凉,她惊慌之下,想也没想就用力推开他,双手掩住肩头,仓皇后退。「你、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