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心回过神来,“是吗?你看得出我看轻自己?”
“八年的相处,你的眼神我太熟悉。”
“我何苦为他而看轻自己?”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柯黎欣又喝了口咖啡,对她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苏子心也读懂了这个笑容,“你多虑了,我们只见过两次面。”
“你相信速食爱情。”
“可不表示我会对他产生速食感情。”
“他是一个优秀的男人。”
“不关我的事。”
“那最好。”柯黎欣微笑著说:“爱上他的女人都无好下场,据我所知,他的妻子就活得很痛苦。”
“他们结婚多久了?”
“十年。有一个孩子,但他风流依旧。”
“他的妻子在等他吗?”
“是。”
“多么幸运的男人。”当一个人走进另一个人的心,情况即是这样,一再为他等候、为他守身如玉,尽管他风流如故。她突然得出一个结果──爱上这个男人的女人,都应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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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餐厅,苏子心与柯黎欣站在外面等计程车,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苏小姐。”
她回过头,再次看到那一张已开始让自己眼熟的脸孔。
“下个月有一个晚会,不知苏小姐可有兴趣?”
“晚会与我有关吗?”
“当然,如果你愿意在那一晚担任我的女主角。”
“易先生说笑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可承此厚爱?”
易任风一脸兴味地看著她,但笑不语。
“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先走了。”
“先别这么快决定,也许有一天你会反悔。”他对她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记住是下个月四号,我会派人来接你。”
语毕,他轻笑著徒步到一旁的宾士,坐了进去。倪云已在里面久候。
“你看中她?”
易任风看了眼一旁的女人,嘴角逐渐勾起一抹笑意。“很特别,是不?”
“是特别平庸,先别急著判断,路遥即可知马力。”
“不需路遥,我只是暂对她有兴趣,一个月后,也许感觉已荡然无存。”
“哦?”倪云感兴趣地挑起眉,“你确信一个月内可摆平她?”
他淡笑,“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什么叫作摆不平。”
倪云无奈地摇头,“输赢尚未定夺,不须得意得太早。”
“你对我没有把握?”
倪云摇摇头。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这种人。她不想再与他说下去,挥挥手叫司机开车。
第二章
苏子心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之后她起身吞了几粒安眠药后,躺上床,然后沉沉地进入睡梦之中。
梦中她看到自己走在一片落满花瓣的干净小道上,她赤脚从上面踩过,花汁四溅,散发出浓郁的芳香,然后她走到一扇门前,轻轻推开走进去,里面有一位极其美艳的女人转过脸看她。
“你的劫难近了。”她说道。
苏子心回过头看她,“与你无关。”
“我是你妈妈。”
“我妈妈早就死了。”苏子心道。
女人的脸孔顿时变得狰狞,伸出涂满蔻丹的手一巴掌往她脸上甩过去。
“你没有一次不打我。”苏子心捣着脸平静道,接着转过身,由那扇门走出去。
四周仍旧弥漫着一片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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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快地亮了。
自从母亲死了以后,七年来,她的梦里总有母亲的身影。
母亲所言的那一场劫难是什么呢?她知道梦里的母亲有些疯癫,但凭着一种超乎常人的奇异能力,她的母亲总可预言一些即将发生的事。
她突然感到浮躁,到床沿拿起烟盒,打火机一敲,徐徐燃起一根烟。
过了两个小时,电话突然响起,苏子心懒懒地下床接电话,那一端传来柯黎欣的声音。
(子心,阿邦出事了。)
“怎么啦?”听到好友急迫的声音,苏子心直觉大事不妙。
(高利贷又上门要债了,这一次吵得特别凶,还砍伤了阿邦一只手臂。)电话里头柯黎欣的呜咽声清晰可闻,颤抖的语调无疑地流露出恐慌的心情。
“冷静点,黎欣,你们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我和阿邦在医院,上次的那一家医院,二○三号病房。)
“我这就过去。”她挂上电话,匆匆忙忙换上衣服,拎起背包赶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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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子心抵达时,阿邦已经睡下,右手上缠满了厚厚的一层白色绷带,脸色苍白。柯黎欣正抱着头坐在病床旁边,一听到苏子心的脚步声,连忙起来将她拉近,无助的脸用力埋入她肩膀哭泣。
苏子心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慰,相处八年,过去的日子任凭风雨再强大,柯黎欣也坚强地挺过来了。在苏子心的印象中,她极少哭泣,然而自从在两年前遇上这个既赌博又酗酒的男人后,她总是难受的痛哭,她是真的爱惨了他才会如此。苏子心不由得叹息。
“他们要多少?”
“五百万。”
“怎么会这么多?”
“我也不清楚。阿邦什么也没说,前一阵子风平浪静,我以为他已和他们断了关系,没想到……”她哭得没办法再说下去。
苏子心拍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有出路的。”
“有什么出路?那简直是天文数字,就算我倾家荡产也不过只有几十万。”
“还有我。”
“子心,差太远了。我们的力量再多也不会超过一百万。”
“总会有办法的,还有几天时间?”
“三天。”
“那么短?”那些高利贷简直不是人!
“没有希望了是不是?”柯黎欣无助地看着她。
“我们尽量想办法。我这里还有一个待发表的稿子,下午去同编辑说一下,看看可不可以先拿稿费。”明知那一点点的钱之于五百万几乎是无济于事,苏子心仍旧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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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无处可一下子筹到五百万,带着复杂心情的苏子心从医院里走出来,来到市中心的一个小摊上吃早点,她满怀愁绪地思考着该如何帮助好友解决那棘手的五百万,一碗豆浆喝完,在她付帐起身时才发现易任风正站在她身后,似乎已观察了她很久。
“有事?”她懒懒开口,再无兴趣说其他的话。
“当然没有。”他带着一丝让人察觉不出的笑意,“倒是苏小姐看起来比较像有事。”
“那么别妨碍我。”
“可我有兴趣奉陪倾听。”
“我无兴趣倾诉。”苏子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跨步欲离开,易任风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我知道你现在需要什么。”他在她耳边低语。
苏子心愣了愣,随即恢复原样,“那也与易先生无关。”
“如果我可以帮你呢?”
“我相信无功不受禄。”
“何不先听听我的条件?”
“你所能提供的物品,或许不是用借的。”苏子心平静地抬起脸看他。
“苏小姐真是聪明。”易任风点着头表示赞赏,不待她多说一句话,他已将她拉着坐进自己的车里,命令司机开车,然后转过脸放肆地梭巡她脸上的表情。
苏子心别开脸不看他,目光定在窗外的景色上。
她不清楚自己为何胡里胡涂地搭上这趟车,也许只要有一丝丝希望,即使前途将万劫不复,但为了好友,她皆应欣然前往。苏子心无奈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