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倒以为你乐在其中。”他面无表情的道。
“自负程度你若称第二,天下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那最好。”他一向习惯以王者的姿势来看待这一切,没人争第一虽然无聊了一些,但也足以证明自己的威力——如此轻而易举就让他人望而生威,不好吗?
“有时候我会想母亲到底是爱我的抑或是不爱。”这阵子她想过宿命的问题,在爱与不爱之间难以拿捏分寸。
小时候她一直以为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例如她爱他,而前提是他必须也爱她,否则这段感情无法维持;只是如今她已清楚爱的自私,它只能是一个人的事情;她爱他,即使倾尽她所有,那也与他无关。
“何不自己问她?”
“在她面前,我永远也控制不好情绪。”
“那么就忘掉过去那一些事。”
“可是它已刻入我脑海里了。”
“不可抹灭?”
她点头。因为那是她的童年,少不更事之时所经历的那种疼痛,如何可以用成年的目光去化解?那注定只能是一场永远的不快记忆。
“没有一个母亲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所以有时候我宁愿自己可以将那一场梦解释为她的言不由衷。”尤其是最近,她在梦里见到母亲和平的微笑,那一刻让她诧异母亲静谧之下的美丽,如此动人,亦如此温柔。
易任风淡笑地看着她,心里不由得闪过一种温柔的感觉。
刚开始时,他的确以为她是一个完全冷漠的女子,对一切皆漫不经心,只是相处越久,他一层一层撕下她长久用以伪装的表皮,才发现她内心竟是如此的脆弱。
“想不想弄清楚?”
她一脸狐疑地看向他,任他易任风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让母亲死而复生来告诉自己真心话。苏子心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你想怎么做?”
他但笑不语,于是她也不再询问,低下头安心地倾听他有力的心跳声。
“何淑莹那边你怎么处理?”突然,苏子心问了一句。
“你想要我怎么做?”
“何必再问呢?方法你早已想好,想必该也执行了吧?你的动作向来不慢。”她带有一丝挖苦地说。
“我真是爱极了你的聪明。”他低下头,极其满意地在她的短发上落下一吻,“我让舒平送她上警局。”
其实这已是最仁慈的作法,否则若将裁决权交到易任风手上,何淑莹大概会后悔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你舍得?”
“有什么舍不得?”
“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
“你今天废话非常多。”他沉下脸,阻止苏子心继续啰唆下去。
她只是淡淡一笑,将话题转到另一个方向,“家明可知道?”
他点头道:“他躲在楼梯上偷听我和何淑莹说话。”
“那……”苏子心顿了一下,即使深知再说下去的话可能会惹他不快,她仍旧选择说出口,“你准备如何安置他?”
“我已说过我会叫人安排他到一家私人小学念书,有一个保母会二十四小时伺候他,你认为还不够吗?”
“他需要的不是这一些。”见他不语,苏子心继而说道:“他需要一个爱他的父亲、一个爱他的母亲,只有这样才可以化解他的孤独。”
“说完了没有?”易任风冷冷地看着她,“你以为自己很了解他?我和他相处了六年,而你只不过与他接触过几个月,你说我们的决定哪个比较有说服力?”
“时间并不能代表一切。”
“那什么可以代表?你傻呼呼的猜测和一厢情愿?”他讽刺地瞥着她,眼里尽是不屑的笑意。
“你从不曾走进过他的心。”
“够了,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与她说起易家明,他会控制不住情绪。
苏子心轻轻地叹了口气,沉默的看着他。如果他当真如此绝情,她也无话可说。
“哑巴了?”病房里沉默了很久,易任风突然又开口道,方才的气焰瞬间消失无踪。
“对着喜怒无常的你,我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如果你没有净说些废话,也许我不会如此喜怒无常。”
“我不懂什么是你所谓的废话。”
“就是我不中意听的话。”
苏子心笑出声,“可我就是这么愚笨,只懂得说那些你不中意听的话。”
“知错就要改。”他说得理所当然,仿彿周围的一切只能以他为中心。
“那么我应该说些什么,才可以算得上不是废话呢?”
“你认为呢?”
“我不懂。”
易任风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如果你真的无话可说,不妨就告诉我你有多爱我。”
“天天说,你不嫌烦?”
“待我烦时,自然会叫你闭嘴。”
“你的口才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他不甚明白的看着她。
“嘴巴永远这么恶毒。”
他轻笑地说:“彼此彼此。”
“不敢当,我哪比得上你?”
“莫非你不明白什么叫作近朱者赤?”
“我只知道近墨者黑。”她亦微笑,手指无聊地在他胸前的钮扣上把玩,旋即被他一把抓住。
“你这可是在邀请我?”
她抽回手摇头道:“我无心。”
他挑高眉,眼里闪出一丝兴味,“可却燃起了我的欲望,你不认为你应该负责灭火?”不待她多说一句话,他的唇已压了下去,所有抗议全化为几近无声的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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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弥陀佛,你终于好了。”柯黎欣从病房外提着一大篮的水果和鲜花,走进来放在桌上,便过去给苏子心一个大大的拥抱。“两天前来看你,坐不到一个钟头就被姓易的那家伙给赶走了,真是的,他怎么那么欠打?”
苏子心笑了笑道:“小声点,这里到处都有他的眼线,要是让人在他面前嚼舌根,你就完了。”
“哼,怕他?我说的是事实。”她对她吐了吐舌头,“反正现在有你给我罩着,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你可别把我说得像皇太后那么伟大。”
“现在还不是,不过过几天就是了。”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柯黎欣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报纸上闹了几天,我看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苏子心问她的口气仍旧漫不经心,一点儿也没有大事到来的前兆。
“你亲爱的易任风先生于前天下午召告天下,准备和苏子心小姐在八月底完婚,现在你知道了吧。”
苏子心诧异。
“他没告诉你?”
她摇头。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也不先问一下你的意见。”柯黎欣很不满意地抱怨,想了想之后又一脸诡异地笑说:“他该不会是料定你不会拒绝吧?”
“谁知道?”苏子心不想与她扯这些事情,她现在的心里正盘算着另一件事。
“黎欣,我想去见家明。”
“去得了吗?”原本想过去把花插到花瓶里,听到苏子心的话,柯黎欣立即停下动作。
“我想去看看他。”
“问题是易任风派了那么多人在身边保护你,你怎么可能离开医院?”
“他明天下午要到香港去开会。”
“你上次还说他要去加拿大呢,不也被逮了回来?”柯黎欣翻翻白眼,想起上次她堕胎不成的事。
“不论如何,我想试一试。”
“去吧,反正你做的决定,我没一次拦得住。”
苏子心对她笑了笑,不语。
“其实你不必对家明那么抱歉,错不在你。”插好花,柯黎欣走到她身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