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水雁和平涯很是异口同声地大叫。
他们也想不到这种情形会发生──夜宿醒了!
奇怪!白日一向就是她、鬼族休眠不活动的时间,怎么她现在──亮晃晃的大白天,竟然会醒过来?
他们两人原本就是有估算到这一点,所以才放心地让烨帝进来,他们哪想得到会有这意外出现?
「夜宿,妳妳妳……再乖乖躺回床上睡觉就好,妳妳妳……不好好睡觉,晚上怎么有精神跟师父继续拼命呢?哈哈……」平涯差点咬到舌头。就算他孬啦!虽然他现在早已不怕鬼,而且也明知夜便是小时那可爱的小甜儿,可是只要再一想到她是鬼中的鬼,他还是忍不住先有点气弱三分下去。
至于水雁,对于夜宿向来就仍残存着一份怜心,此时也只是怕她深不可测的力量会不会突然有机会冲破师父封住她的咒印和屋内的结界伤害了烨帝而已。
「夜宿……」她也想知道她为何会于大自然的法则下脱去常序。
「是……是鬼族人吗?」这时,被那恍如将人拉下万丈冰窖的声音晃出了神的烨帝,终于回过神,也从两人的话语、神态中立刻把人联结出。他的视线跟着两人调到一样的方向定点,即使那里仍是一团团黑蒙蒙、什么也看不见的迷雾。「妳……就是黑暗界夜氏鬼族的夜?」他的声音里刚开始还听得出一丝的兴奋和紊乱,可很快地,冷静的声调再次回来了。「妳识得本王?」
黑云继续翻滚,不过仍被局限在屋子那一半之内。
「……」黑云内,似笑似哭、忽高忽低的魔音忽然开始折磨他们的耳朵。
当然,水雁两人受得了,可从没听过这种简直要人命的穿脑声音的烨帝,忍不住双手摀住了耳朵想阻止它的侵扰,不过却没成功。才一会儿,他就感到脑子好像正被千吨重的巨石辗过般难受。
吐出一口气,平涯突地伸掌在满脸抽白的帝王额上拍下一记。
彷如暮鼓晨钟,随着他那一拍,烨帝的脑子内也「轰」似的一撞,接着只在下一瞬,他的脑子再次恢复了清朗,所有可怕的声响立刻如潮水般消褪得一乾二净。他清醒过来,眼前也似乎跟着豁然开明。
水雁和平涯的两张脸,就写满松了口气的神情并列在他面前。
「唉!忘了鬼族的魔音普通人可受不起……」平涯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嘀咕着。对他笑了笑,他立刻转过头去。
至于水雁一发现烨帝没事,确定她不会因为渎职被师父骂,她早就专心去面对那真不是开玩笑的夜宿。
只见,原来黑色邪雾笼罩的那一处范围,此时的黑雾已完全消散无踪。虽然愈靠近里面的地方看来仍显得阴暗幽森,不过至少,坐在床上的人影已隐约可见。
这时,就连烨帝也注意到发生的变化了。他随即立起身,阔步走近,用心向那人影看去。
平涯和江雁及时在他遇上封界的阻碍前挡住了他。
「王!您不能再过去了!」水雁发现到他直盯着前方那震撼不已的眼神和表情了。
烨帝已看清楚半卧在床上的鬼族的夜真面目了!天!原来传言中夜氏鬼族的异眸和美貌果然不假……
「天朝的帝王?」夜宿的紫眸悄悄闪过一丝深思邪恶的火花。她蓦地一笑,朝那仍呆望着她的烨帝现出一抹充满挑逗意味懒洋洋的笑。而在转瞬间,她原本斜卧在床上的身影已移到了那一道封印的界线前──也就是几乎近在他的眼前了。
烨帝的神情更是明显的惊艳与惊喜。
不过水雁、平涯两人可就不轻松了,夜宿突如其来地一接近,他们的心也跟着不由自主跳了一下,同时飞快地闪到烨帝的身前。
「夜宿,妳可别像昨晚一样乱来哦!」昨夜师父默不作声地带她出去,她竟和另一个狩猎人大战的事,水雁今早都听流云说了。她现在又看到夜宿这样的笑,不知道为什么,头皮突然有点发麻。
平涯的反应也是差不多。他简直比看到恶魔的笑还恐怖地浑身用力抖了一下。「我有不好的预感!我看我们还是赶快带王离开好了。」
对不住!冒犯帝王一下!平涯说做就做,他转身一把拉了烨帝的手就要走。
烨帝却是不动如山。彷佛被催眠了般,他眼神迷蒙地痴望夜宿那双紫魅的眸。
「来!你再靠近我一点……」纤指朝烨帝勾了勾,夜宿轻柔如丝绸般的声音蛊惑地向他召唤。
烨帝二话不说,立刻向前又跨出一步。
平涯、水雁两人大惊失色,赶忙一个抱住他的腰阻止,一个张开双臂横挡在前方。
「夜宿!妳想做什么?」水雁一边转回头去对着夜宿急问。显然他们忽视了她的声音和眼睛也足有勾魂摄魄的力量。
「杀他!」夜宿不吝对她微笑,回她。接着就在她惊骇的目光下,夜宿的一只手,竟毫无阻碍地穿过结界──并且还越过她,抓向了她身后的烨帝。
惊变──就在这眨眼之间发生。恐怕在场除了夜宿,没有人知道她能够破越封澈亲手布下的结界的秘密。
而她的人也跟着她的手,在下一剎移出了结界外,并且毫不停顿迟疑地抓向她的目标。不过,她遇上了障碍──
乍然惊醒,也反应不慢的水雁正挡住了她的来势。而同时,平涯也很有默契地将烨帝用力往后拉退,尽可能地远离风暴的范围。
屋内猛地笼上一片更深沉的黑,连带一阵冰寒的罡气狂烈地袭上三人。
没时间查明夜宿的脱出结界和似乎也已恢复的力量是怎么回事,水雁拼全力地阻止夜宿打向烨帝身上足够令他粉身碎骨的束风。
「夜宿!妳不能对他动手……师父……师父绝不允许妳这么做……」水雁勉强单独应付夜宿一记强过一记的力量,还得费力开口劝她。
她知道夜宿已背离黑暗界,那么她不是就该不再以杀天朝的帝王为目标了?所以她现在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要攻击他?
糟糕!情况快无法收拾了!
师父!快回来呀!
「水雁……」突然,夜宿贴近了她眼前,只暂时停下毫不留情的袭击力量。她以一种充满引诱的低吟声道:「我让你们的师父成王,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人如何?封澈他可以!只要让我杀了这个天朝帝王,封澈还有什么不能成王的资格?」在她的眼里,除了封澈,全天下的人都是蠢蛋。原来天朝的帝王就该死,现在他更有该死的理由了。
没想到夜宿竟如此打算──脑际轰然一震,水雁一阵惊悚,心脏差点就要跃出胸口──
「夜宿!妳……妳……」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成王?他们的师父?
老天爷!她从来不当想过这样的事──而她恐怕也无法想象他们这神人一样的师父成为万民朝拜的君王形象……
可让夜宿这意外地一撩拨,她竟也受到影响,不由自主地脑中出现一幅师父威仪天下的景象。
不过这一幕也才出现了一下,水雁随即像要甩开害人蛇蝎地忙不迭用力摇头。
「不行!不行!」她瞠直了眼,再次对夜宿严阵以待。「师父他从没这么想过!」她十分确定。依师父的能耐,要是他有这心,只怕天朝的帝位他早坐上了。
「喂喂!妳再继续乱来,师父会生气,妳不怕他到时候真把妳打得魂飞魄散吗?」护住烨帝已退到门口的平涯早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反应倒是直接,想也没想就先训她一顿。至于幻想师父当帝王?嗟!他的脑袋又不是坏去了。更何况天朝的正主儿还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