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嘛,总不能跟你的大掌相比,秀秀气气的比较有福气。」这是老一辈的说法。
「对呀!我的手很大,用来包住妳的刚刚好。」大手包小手,一辈子不分离。
这时响起一句最适当的话:老仔,明天吃素。
多美好的画面,令人动容。
只是眼前的一幕就不怎么协调了,粗黝的手背看来相当莽气,小巧纤柔的五指如同刚冒出泥土的幼笋,还没见识到明媚的景致已惨遭摧残。
很粗野的豪气,以及碧玉般的秀气,明显地看出其中的差异,没让人感动反而有种惊栗感,好像希区考特的恐怖片现场。
「呃!萧警官,你可以把手放开了,不用握得那么紧,我不会跑。」总不能要她连家也不要地往外跑吧。
虽说现在不时兴男女授受不亲,但起码的男女分野还是得注重,并非随兴而起便能妄为轻率,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那么亲近。
「沐风或是风,叫我大熊也成,十几年的交情没必要生疏得像陌生人,以后我们共处的时间还长得很。」既然上天多给了他一次机会就要好好把握。
「大熊……」食指勾在唇上似在吸气,其实是在掩饰扬起的笑意。
「我这人很好相处的,不挑食也没有不良嗜好,不抽烟、不赌博,偶尔喝点小酒,酒品很好不会酒后乱性,绝不会脚踏两条船……」足堪当模范男人。
「等一下、等一下,你好不好相处跟我没关系吧!我这人对事情的态度很随意。」并非如外界的印象古板、不通情理。
「妳妹妹没跟妳说吗?」萧沐风露出惊讶的表情,一副妳怎么可能不知情的模样。
「说什么?」他好像很讶异似的,那丫头到底背着她做了什么?
他了悟地点点头,趁机将她微乱的发抚平。「看来妳是真的不知道,我和叔叔一向在外租屋,这次他随考古队外驻蒙古大约要待上三年,刚好我现在租的房子租约已经到期,所以……」
「等等,你是在告诉我,我那个不肖的妹妹决定把我们楼上左侧的空房租给你?」希望是她猜错了。
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杨天款试图稳住轻扬的波动。
「半年的租金和押金一共十万,我一来就拿给她了,她说会拿来当加菜金。」现在他们不只是同学,还是房东和房客的同居人关系。
当然啦!各睡各的床,仅隔一面墙。
「十万……」那丫头还真敢拿,跟抢劫有什么两样。「杨天苒,妳改行当土匪了吗?」
正在偷吃咕咾肉的杨天苒猛然呛了一下,连忙灌了一杯白开水把梗在喉咙的肉片冲下胃。
「姊,妳在生气吗?」她是学生嘛,自然要想办法生财。
反正房间空着也是养蚊子,不如拿来废物利用,免得登革热藉由蚊媒传到她们家。
「没有。」有点恼是不假,但不到生气的地步。
「那妳干么直往我身上瞧,我保证衣服没穿反了。」就算穿反了也是一种流行。
「我在瞧妳脸皮的厚度,看能挡住几颗子弹。」大概有十公分厚吧。
喝!幽默。「妳直接说我厚脸皮不就得了,不事生产的米虫当然要广纳财源,不然就饿死了。」
「我养不起妳吗?」她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米虫,也不怕人家笑话。
「那不一样,有钱堪收直需收,莫待无钱空叹息,没人嫌钱多的。」她一向不跟钱过不去。
「谬论,妳模特儿工作不做了吗?」她拍一次平面广告起码上万起跳。
杨天苒故意重重叹了一口气。「最近景气不好新人辈出,二十岁的我已算是老人了,人家宁可请辣妹去表演清凉秀,招揽人气。
「何况妳不是常说要我以课业为重,学生的正业是读书,走秀的副业偶尔为之别太投入,所以我现在一个月只接两、三场秀,难免『入不敷出』。」
「入不敷出?」她当她是出入Party的时尚人不成。
「因为我要存钱到法国游学嘛!多点资金我也可以早日成行。」噢!巴黎,她心中的梦幻之都。
人要走出去才能成长,飞越重洋增广见闻,不要像井底之蛙固守一洼地便以为拥有全世界。
台湾人的眼界太小了,需要到外面走走瞧瞧,看别人此刻在做什么,学习好的成就摒弃坏的习性,把世界带回台湾。
一天到晚吵吵吵能吵出什么名堂,想吃什么自己栽,丰收的成果才会特别甜美。
「妳想到法国,那妳的学业呢?」这点钱她还出得起,她的花费向来不多,多少有些积蓄。
「姊,不要紧张,我打算利用暑假的时间出国,不会耽搁到自己的课业。」她还想顺顺利利的毕业呢!
离巢的鸟儿,飞了。「妳一个人行吗?妳的法文很烂,连基本的对话都成问题。」
她已经开始为她担心了,即使她尚未飞远,杨天款有着与天下母亲相似的心情,舍不得一手照顾的妹妹离开。
「一个不行就两个嘛,我最近交了一个法国男朋友,他答应教我法文和当地陪。」杨天苒开心的笑着,脸上洋溢着恋爱光采。
「妳……」原来是这样,白为她操心了。
「好了啦!姊妳就别说教了,我肚子快饿扁了,我们几时可以开动?」她要吃三碗饭,庆祝今天不用洗碗。
有超人代劳。
「真拿妳没辙。」孩子气还是那么重,跟另一个大孩子……「啊!你怎么还握着我的手。」
温温的,他掌心的热度全传给她了。
「妳的手软软的,很好握。」像小时候想吃却吃不到的棉花糖。
耳根一热,杨天款平静的心湖起了涟漪。「女孩子的手本来就是软的,没什么特别。」
「不,妳的比较柔细,不像我们道馆练武的女弟子个个粗得像抹布,拚命抹护手霜也没用。」长年磨出的硬茧哪那么容易消去。
她不禁脸红了。「萧警官……」
「是沐风,风,大熊,不要每次都要我纠正。」萧沐风不满地发出抗议。
她顺着他。「好,沐风,你老握着我的手不觉得突兀吗?毕竟我们的关系还没密切到牵手的地步。」
讲理是沟通的第一步,但她忘了不讲理才是他的个性。
「为什么不行,妳害羞呀!」大手握小手的感觉很好,他才不要放开。
这头熊又开始任性了。
「这不是害不害羞的问题,不当的行为就该被禁止。」唉!头怎么突然痛了起来。
萧沐风满脸不解地弯下腰,直视她彷徨的眼。「什么叫不当,我牵我女朋友的手是天经地义的事,谁敢说一句不是。」
「女……女朋友?!」几时发生的?
深呼吸,吐气,再一吸,再缓缓吐气,他的武断是谁给他的,她比他更不解。
「我们亲都亲了,抱都抱了,难道妳想始乱终弃--」
她是他的女朋友,就这么决定。
第五章
始乱终弃?!
这句话不该出自一脸霸气的男子口中,尤其是刑警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扫黑组组长,好像她真的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举动,伤害他钢铁一般的心。
事实上她才是无妄惹灾的那一个,平静的日子过得顺畅,准七点起床,晚上十点上床,人生的时钟调在标准值,平淡地与安宁为邻。
这会儿竟平白无故地冒出个男朋友,不顾她的意愿径自决定,还强调他说了就算不得上诉,维持原判请她多包涵。
什么叫亲也亲了、抱也抱了,顺理成章地该成为男女朋友,他的一颗熊脑是用什么做的?思考逻辑硬是跟正常人不同,一拍定案没有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