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与会者有人问道。
“以台湾来说,电子业几乎可说都是由基本组件起家,如果舍弃,到头来反而得向国外购得需求,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听完他的言论,凯儿发自内心为他鼓掌,虽然她对电子业不熟悉,但是这些年来在爷爷的调教下,她多少会听听财经新闻,他的见解与她所吸收的知识、理念、想法正好一致。
也由于她的掌声,引起不少人的回响,大家都给予正面回应。
然而,她脸上每个反应都逃不过楚邑帆的眼睛,就在轮到他发表时,他竟以和林少翔几乎相反的方向讨论、表达,甚至找出历年来的数据辅助,这倒是要比林少翔的空谈更发人省思、引人入胜——
“虽然基本电子零件不可或缺,但我认为拿出一半的能力与空间开发新产能更是必需的。像现在许多国家已积极研究‘基因晶片’,我预估若成功之后,将会带给世界莫大助益。如果大家的眼光放远些,电子业未来的前景依旧可观,行情仍旧看俏,但是若一直守陈,世界不会进步,台湾又能发挥多少本事?”
“非常好,刚刚楚先生的建议虽然创新了些,但不可否认有其可探讨的地方,我们都会引以为戒。”中场,主持人唯一插进的一句话竟是对楚邑帆的赞美,让本来就对他心生不满的林少翔更不是滋味,就因为参加人数太多,没有让他反驳的机会,只好让楚邑帆专美于前了。
为时半天的发表会终于结束,下午则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就在这时候,凯儿主动找上林少翔,对他坦言道:“少翔,对不起,下午我已经约了邑帆一道,你就不必等我了,你也去玩吧!”
“你又要跟那个姓楚的在一块儿?”林少翔半眯著眼,“可是你刚刚开会时明明站在我这边。”
“话是没错,可是这跟……跟感情是两码事。”凯儿解释。
“你的意思是你……你爱上他了!他到底是谁?”林少翔气冲牛斗地瞪著她,若非他强行压抑,肯定又会对她做出粗暴的事来。
“他是谁不用你管,反正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基于保护楚邑帆的心态,她没说出他是他们公司的研发人员。
“好,很好,看你回去之后怎么跟你爷爷解释。”瞪了她一眼后,他便愤懑地旋身离开了。
凯儿敛下眼,紧咬著唇,内心的担忧完全被他挑了起来,只要一想起爷爷的严厉与霸气,她便浑身胀疼,连胃都抽疼著。
“怎么了?被他吓到了?”楚邑帆站在她身后。
“对不起,我下能装作不在意。”她苦恼地捂著脸,须臾又抬头对他说:“但我不后悔,邑帆,我是真心喜欢和你在一块儿。”
“傻瓜,哭什么?有我在,没事的。”楚邑帆眯起眸,一颗心变得好沉重,眼底有股无法形容的矛盾与恨意。
凯儿抹去泪水,强迫自己微笑,“嗯,你就是我的力量,我一定会为自己的希望与幸福力争的。对了,刚刚在会场上我为他鼓掌,你生气吗?”
“我生什么气?这本来就是个人理念,无法强迫你也得跟我一样。”他点点她的脑袋,说起违心之论。
“真的?那太好了!”她还直担心他跟林少翔一样小心眼。
“杞人忧天了。不是要去看樱花吗?那走吧!”
楚邑帆指著外头的一辆车,“我昨天就已经打电话租了辆车,这样要去哪儿都方便些。”
“可是日本的驾驶座与台湾不是不同吗?你会开?”她惊讶地问。
“反正都是开车,就试试看了。”他拉著她一块儿过去,坐进车里。“放心吧,我会很小心的。”
“我相信你。”凯儿甜笑著,试著让自己放宽心。就算只有三天的快乐,要她拿一辈子去换,她也愿意。
“那走吧!”楚邑帆开著车,立刻朝新宿御苑行进。
第五章
一提及东京,大家想到的便是耳熟能详的“迪士尼乐园”、“明治神宫”、“浅草寺”等主题景点。如果要问,在东京这个拥挤的大都会中,想赏花得去哪儿?八九不离十,大家脱口而出的便是“新宿御苑”。
新宿御苑原是信州高远藩主内藤家江户屋敷遗迹,而目前的御苑风貌乃为明治三十九年完成的,融合和风林泉回游式庭园与西洋庭园风格,彻底彰显出东西合并之美。
“哇……好漂亮!”此刻正是落樱纷飞之际,凯儿双手打开,直在樱花树下不停回旋,表情是如此恣意与轻松。
“当然了,日本是樱花盛开的国家,种植的樱花少说有数十种。”楚邑帆深吸口气,闻著那淡淡樱香,思绪似乎也飘得好远……
“哇……这里有这么多种呀!”凯儿好奇地望著,只觉得有颜色差异之外,其他她倒是分辨不出。
“像你头上那株叫作大岛樱,再过去是普贤象,而最里头那株是八重瓣的里樱,你身后那株则是——”说到这儿,楚邑帆却静默下来,双手控制不住的紧握著,嘴唇还微微颤抖。
“怎么了?那株是什么?”凯儿由于站得远,没注意到他这些细微变化。
“它是染井吉野樱,是寿命最长的一种樱花树。”他用力眨去眼底的泪雾,缓缓抬头望著她。
凯儿这才察觉有异,赶紧上前拿出面纸替他拭去泪痕,“为什么哭?这种花带给你这么深的感触吗?”
他摇摇头,跟著问道:“凯儿,你有母亲吗?”
“母亲!”她摇摇头,带著怅然,“我母亲在生下我之后就消失了,我爷爷不肯说她去哪儿、为何离开,即便我问个上百次,结果还是一样;而我父亲是在我五岁时病故。”
“喔。”他眯超眸,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
“所以我对他们完全没有印象,只能看看照片,想像自己的童年。”她耸耸肩,似乎没有父母对她而言已成习惯。
“你不想他们?”他又问。
“我……不想。”自从她始终都问不出答案后,她就强迫自己不去想,就算想了也没用。
“你这是自欺欺人。不过这样也好,没印象就比较不会伤痛了,哪像我……”他闭上眼,直想挥去脑海中那幕令他痛心的情景。
“像你什么?”她急急问著。
看著她那双关怀大眼,他便挥不去她的天真带给他的影响,只好转开脸说:“没什么,我们继续往里走吧!”
“邑帆,我希望你有事都能跟我说,让我与你分担。”知道他有秘密隐瞒著她,让凯儿挺不好受。
他回头对她一笑,“是,我的小管家婆,现在有人关心、有人询问的感觉还真不错呢!虽然……有点烦啦!”
“什么?!你说我烦!”她张开十指,打算“耙”他。
“我只是实话实说。”楚邑帆拉开嘴角,拔腿就跑,“喂……你凶起来的时候就跟小野猫没两样。”
“我就是小野猫,怎么样?特别喜欢攻击你。”
她往他身上一扑,两人一个重心不稳,摔在花瓣堆中。
“哈……”凯儿开心大笑著,坐在花堆中拼命拍打著那些花瓣,嘴畔的笑容只能用“甜得腻人”来形容了。
也由于今天并非假日,来这儿的游客并不多,更助长了凯儿大开玩笑的冲动。于是她捧起一手心又一手心的花瓣,直往楚邑帆头上倒。楚邑帆又怎能示弱?他索性站起,将花瓣抱个满怀便往她身上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