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给我滚!」欧阳晋手指着大门方向,语带寒意的说。
「嗄?」艳红一时无法会意过来,错愕的看向欧阳晋。
「我叫妳滚!妳没听到吗?」欧阳晋冷冷地下最后通牒。
「啊!是……是,我这就走……」艳红惧怕的看着一脸寒冽的欧阳晋,明白他已是极为恼怒,说什么还是保全自己的性命要紧。她一说完便连忙起身,整理好衣装后就狼狈地逃离都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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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特跑到西厢房前才放慢脚步,大大地吁了一口气。一想到刚才自己的冒失,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真不知该怎么向欧阳晋解释?他停下脚步蹙眉苦思着。
罢了!伫立在这儿也不是办法,还是先回房去,明日再向欧阳大哥道歉吧!
打定主意后,里特往自己的厢房走去,可是手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
「等一下!」
里特不明就里的转过身,是欧阳晋!
「嗄……欧阳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里特感到意外。
奇怪!刚才那名女子呢?他不解的看着欧阳晋。
「喔,没什么,我把她『请』回去了。」看穿里特的心思,欧阳晋不以为意的说道,随即像意会到什么似的,连忙放开正抓着里特手臂的手。「啊!抱歉!」欧阳晋脱口而出,但说完随即后悔,他为什么要道歉呢?
里特也是一头雾水,「欧阳大哥,你别太在意我,对于我方才的冒失,实在感到很抱歉。」他再次欠身。
「不!反正我也正觉得无趣,幸好你及时出现,还真救了我一命。」不过,说也奇怪,艳红是他欧阳晋少数看得上眼的女人之一,然而今天对于她的诱惑,他却是无动于衷。
「是吗?」里特实在不懂欧阳晋为什么要说自己救了他一命,再怎么看也是他打断了他们的兴致。
欧阳晋看着满脸疑问的里特也只是沉默不语,两人就这样呆愣了下。
「算了,这件事就甭提了,反正现在都督府里也只剩我们二个,你就陪我出去走走吧!」不等里特答应,欧阳晋便径自拉起里特的手往后院走去。
里特还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好被欧阳晋一个劲儿地拉着,而他尾随其后。
两人来到马厩前,欧阳晋才放手。
「备马!」他下令道。
不一会儿,便看到二名小厮,各牵了一匹骏马过来。
「欧阳大哥,我们要去哪里?」里特感到相当好奇。
「没什么,只是想与你到郊外去散散心。」欧阳晋接过小厮递上的疆绳,并将其中一匹白色骏马的缰绳交给里特。
「到效外散心?呵,那当然好,我正愁没机会再到外面走走呢。」里特想到之前因狩猎而得以在大自然中尽情驭马奔驰的情景,就显得格外开心。
感受到里特的喜悦,欧阳晋也跟着咧嘴而笑;说也奇怪,最近只要看到里特的笑容,他就没来由的跟着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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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外,广阔的农田早已休耕,在这寒冷冰冽的冬日里,根本无法种植什么农作物,所以当地的农民索性任由芒草丛生,藉此肥沃土地以待明年的好收成。
农田旁的小道上,两匹骏马相伴而行,马背上的二人只是沉默地享受这难得的悠然气氛。
「伟大的神啊,请您悲怜我们,让干涸的泉水,再冒出甘霖,让炙热的太阳……」忽然里特口中哼唱着契丹曲子。
欧阳晋好奇的看着里特,但里特只是一味的望着四周的农田:而为了能好好听到他清脆瞭亮的歌声,欧阳晋也就没开口打断。
终于里特唱完,转过头向欧阳晋解释:「这是我们族里在祭典土时,祈求上苍能赐予我们丰收的歌。」他又转过头望向农田,「我一来到这里,心里就渐渐浮现祭典的画面……从以前我们就向往南方富饶的大地,毕竟在贫脊的北方,我们每日都必须与天候搏生命。」他低头浅笑,然而扬起的嘴角似带有一丝苦涩。
其实这也是大部分边疆民族一再侵扰大唐的主因,为了能获得延续生命的粮食,所以在北方是经年的争战,而位于边陲的幽州城便是固守北方的弹丸之地。
此次欧阳晋会奉旨一举歼灭契丹,起因于京城获得北方大敌——突厥,有意侵犯中原的消息,为免节外生枝,才先行消灭突厥临近的契丹。
欧阳晋无法回复里特的话,说来二人立场不同,坚持也就不同。对他而言保护大唐子民的身家安全,就是他的使命;但对里特来说,是为了延续同胞的生存。虽二人皆是为自己的民族着想,却可悲的不得不因此为敌。
「其实,我一直幻想沃饶的大地上,一片黄澄澄的稻田,是何等的景象?春天一片花团锦簇又是如何的美景?南方市集上人群是何等的热闹?但这一切我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过而已。」里特失神的望向前方,喃喃自语。
「没关系,如果你那么想看的话,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去的。」欧阳晋信誓旦旦的说着。
「是吗?」以他们是敌人的关系,恐怕没有那么一天吧?里特心里明白,却也不想道破。
里特拉了拉缰绳,俐落的下马,牵着马慢步而行。
「对了,欧阳大哥,我还是得为刚才的冒失,好好地向你道歉。」他慎重其事的又道了一次歉。
「大可不必,我已经说过你可以不用太过挂怀的。」欧阳晋也跟着下马,伴行其右。
「可是……方才那位姑娘好似不怎么高兴。」
「啧!毋需在意。反正我对她也只是逢场作戏。」欧阳晋毫不在意的说,「而且我身边的女人也都是和我一样的心态,各取所需!」
「这……难道没有一个足以让你在意的人吗?」里特对欧阳晋的说法感到不可思议。
「反正都是逢场作戏,我又何须在意呢?」对于女人,欧阳晋从来也不用愁,因为都是女人对他投怀送抱的。
「那如果是你要迎娶的姑娘,让她看到那一幕……总是不太好吧!」
「我要娶的人?若是要我选择的话,那当然是选其中最好的,且对我最有利的女人;至于她介不介意看到那一幕,老实说我根本就不在意。」欧阳晋说完望向天空,竟发现正落下了片片的雪花。
「天啊!那岂不是太可悲了。你竟然不是为了爱情而想要与一个人长相厮守?」里特惊讶地看着欧阳晋,然后摇了摇头,同时他也发现到此时在这异常的冬天所降下的第一场瑞雪。
「爱情?对我而言那只是一种累赘而已。」笑话!在沙场上谈情说爱,那只会令自己丧命:无论如何,他宁可不去碰爱情。
「呵!看来我们俩有许多不同之处呢。」里特讪笑,伸出手想接住降下的朵朵冰净雪花,但落入掌中的雪,不消片刻,就融化在掌心里。
「怎么?凭你一个少不经事的少年,说得好象你比我还懂爱情似的?」欧阳晋冷哼,眼前这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在他眼里也只是个孩子,他可比他多了五、六年的历练,说什么也轮不到他来批评自己。
「或许吧!对于感情我是没资格去批评别人,因为连我自己也不清楚喜欢的感觉是什么。」里特别过头不想让欧阳晋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但是,我有一个对我来说比谁都还重要的人,为了他我可以连生命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