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左阳风终于决定直接开口:“这是刚做好的圣代,你看看合不合口味。”虽然观察杜闵薰的反应很好玩,但自己拿手的圣代平白溶掉却也可惜。
杜闵薰猛地抬起头,小心地接过。“谢谢。”
透明的玻璃杯清楚呈现巧克力与香草两种颜色的层层交叠,最上头点缀有巧克力薄脆饼。这种无声散发着“专业气息”的圣代,也是左阳风亲手做的?
没想到红极一时的演歌双栖明星竟然变成如此家居型的新好男人,杜闵薰一时弄不清自己对这种冲击应产生何种感觉。
“柳柳,来吃圣代。宸风,你也是。”
这时,左阳风朝舌战功力平分秋色的两人轻声一唤,原来说得兴起的柳望月立刻住嘴转向,满脸欢愉地向左阳风奔过来。将柳望月所有反应看在眼里的杜闵薰差点被口中的圣代噎住,一时间有种亲眼目睹巴夫洛夫实验中,铃声响起柳望月这只小狗儿便会流下口水的错觉。
左阳风微笑地将另一杯圣代递给柳望月,而后眼望韩宸风。韩宸风摇了下头,左阳风见状,微微一笑,并不勉强。“也好,剩下的留作晚饭后的甜点吧。”
“也就是说,柳望月你现在和这位……呃,左先生同居中?”杜闵薰将自己差点儿咬到舌头怪罪给接触冰凉圣代有点不听使唤的牙齿和舌头。
看柳望月与左阳风同居在一起,如此自然轻松的相处方式,杜闵薰突然升起一种奇特的感觉。尽管熟识多年,过去却一点也没有迹象显示柳望月如念可能会找个同性恋人,与上国中左右就发现和别人性倾向不同的自己比起来,柳望月算是情感发芽比较迟缓的那类人,小男生们玩闹归玩闹,当大伙儿偷看起色情书脸红心跳的当儿,柳望月却总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但也或许他两人不过是普通好友住在一起,不涉及感情因素吧!
这时,左阳几微笑道:“你直接叫我左阳风或左大哥就可以了。”
那双让杜闵薰高中时代魂牵梦萦的桃花眼又再次电得他脑筋停止运作。杜闵薰甩甩头,决定转移目标保持自已的冷静。
柳望月正奇怪他甩头的举动,倒是左阳风忙不迭捂住嘴,也捂住差点爆笑出的笑声。
杜闵薰张望一下,看见韩宸风正拿起自己的背包球具,便开口问道:“那学弟他是……”
闻言韩宸风冷冷地朝杜闵薰瞥了眼,一声不吭地将背包上肩。
与其和低能儿拌嘴,或冷眼看人发花痴,还不如回去打打球,或冲澡睡个午觉比较实在。
“宸风别走。”
韩宸风才要往门边走,手臂却被拉住,回头看到原本背对他的左阳风像有预知能力般,赶前一步阻止他的离去。当然,一脸无辜的笑着。
“干什么,我现在不爽聊天抬杠,没这心情啦。”他想甩开左阳风的手,却反而被左阳风一把拉回沙发边。
只听左阳风低沉沉的笑了声,对杜闵薰介绍道:“宸风是我小弟,还未上学就开始学网球。闵薰,听说你也是从小就打网球J?”
韩宸风本来满心不悦,听左阳风这么一说,眼睛顿时闪过道亮兴,“学长也打网球?J”
掺了好奇、兴奋、期待的语气,仿佛突然被施魔法沾染了生气而发光的脸庞,与先前毫不平易近人的冷漠完全两样。杜闵薰才正咀嚼着左阳风所谓两人兄弟的事实,就见那张脸忽然放大十倍,摆在自己眼前。
见谈起网球变了个人似的韩宸风差点把杜闵薰吓着,柳望月伸手把韩宸风推开些,边道:“我和闵薰以前就住在隔壁,还没上小学就认识了,虽然国小到国中从来没同班过,但跟他可熟得很,连他头发有几根都知道。告诉你,闵薰打网球的技术好得很哩!”柳望月与有荣焉地得意起来。
顿了一顿,柳望月续道:“不过运气却也是世界无敌差,我记得他每次参加大型比赛的前夕,一定会发生倒楣的事情。国小连续两年,他都在比赛前一天食物中毒住院;国一那年车祸;国二更夸张,计程车竟然载错地方,结果错过比赛时间……好像受了什么诅咒……”说到这儿,柳望月笑着,话中完全没有同情的意味。
反正自己这种时常遭受奇怪阻碍的命运早已成为知情者的笑柄,杜闵薰自嘲一笑:“柳望月你不知,我本来想在高中毕业之前至少要成功参加一次大型比赛,结果竟然在前一天晚上出门买宵夜的时候遇到飙车族。看到这个疤了没?”他将左手的袖子拉高些,像条怪虫的粗疤从上臂蜿蜒攀上左肩缝了二十几针,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比赛当然又弃权了。”
高中时没有再联络,头一次知道这伤疤存在的柳望月收起嘻笑神色,皱眉道:“对打球没有影响吗?”
杜闵薰挥下手要柳望月别担心。“那时当然有影响,现在早没问题啦,只是想起时才会在恶寒中感觉左肩还隐隐作痛着。不过自己惯用右手,除了偶尔双手握拍,对打球倒真没多大影响。”
“那,学长。”韩宸风突然唤道。“下午有课吗?”
几乎要陷放往事回忆中的杜闵薰倏地清醒,不假思索地开口:“没——”
“那就走!”不待他说完,韩宸风立刻用强硬的口吻说道。
“啊?”在闵薰楞楞看着面前神色固执的韩宸风,觉得自己的脑筋运转似乎跟不太上韩宸风的速度。
韩宸风将球拍朝杜闵薰面前一摆,露出个自两人中午见面以来头一次展开的笑容,两个明显的梨涡让杜闵薰顿时产生“他和左阳风果真是兄弟”的想法。
“打球去!”只见笑起来像薰风拂面的韩宸风再次强调地拍拍球拍。在看到杜闵薰无意识地点头同时,他笑得更加灿烂。
总而言之,只在韩宸风露出杀伤力十足的笑容,杜闵薰似乎已注定被他拖着跑的命运了。
第二章
由于杜闵薰将球拍放在宿舍里,便先由左阳风开车载他前往宿舍换装拿球具,韩宸风及柳望月则缓步往先前三人碰面的网球场前进。
见韩宸风走在自己旁边却不吭一声,先前朝杜闵薰展现的那个笑容昙花一现,老早又被小气地收藏了起来,柳望月吐口长长的气,也不管韩宸风有没有专心听,自顾自地开口道:“闵薰和你有一点很像……只要拿起球拍,站在球场上,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虽然他还是闵薰,却也不是闵薰。”
柳望月又将话说得像在绕口令,韩宸风微微皱了下眉头,依旧紧闭着嘴。
和柳望月习惯性的拌嘴是特例,实际上不爱多言是韩宸风的注册商标。虽然交际应酬的能力是韩家子弟从小就得培养的,但韩宸风就是无法和其他人热络起来。如果他没兴趣跟着起哄玩闹,就算柳望月将左阳风死皮赖脸的功夫学全了,对他也是照样没辄。韩宸风说不开口,就不开口。
在球场以外的地方,韩宸风像块放在冷冻库的石头,又冷又硬。柳望月虽然和韩宸风认识不到一年,但早在与左阳风‘同居’之初,便从他口中得知他有个怪别扭,问十句话回不到一句的小弟。
话说回来,其实左阳风与韩宸风相处的时间也不长。身为侧室之子的左阳风根本连个父姓都无法获得承认,成名前在庞大的韩家羡慕不得宠,甚至是没什么地位可言,很早就包袱款款到外头自力更生。也因此会结识柳望月及他监护人兼衣食父母秋絮。至于秋絮,则与老成持重的韩家长子韩檠风,也就是左阳风和韩宸风的大哥之间有段长达十多年、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在终于破除障碍,能够长相厮守之后,目前正与恋人韩檠风在南德置主准备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