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距离太过接近,郭近善莫名地浅喘了一下。
「什……什么?」
「我要吻你。」像是宣告一般,语毕的同时,他的吻就落在对方的嘴唇上。
起先只是轻缓的摩挲,欲望很快地变成难以餍足的无底洞,江破阵一手探至郭近善的腹侧,将他的衬衫从腰间拉出,然后伸进去抚摸。
对方的体温一瞬间窜高了,微烫的肌肤彷佛最赤裸直接的诱惑,在背部游移的指尖沿着脊骨而上,到达他的后颈,江破阵的另一手则放在外面的领带前。
「我每次看到你打领带,就很想把它解开……」顺利地扯掉凝事的布条,然后将全部扣上的扣子解开数颗,他贴着郭近善的唇边,轻抬起对方干净的下巴,制造更方便的角度,哑声低吟道:「把嘴张开。」
郭近善虽然听话地微微启口,却羞怯至极。但只要那么一点迟疑的隙缝,就已经足够江破阵入侵。
探进对方湿润温热的口腔,江破阵的理性彻底溃决,宛如要夺取所有般,反复地勾引郭近善生涩的舌与自己交缠。
就要满溢出来的感情倘若可以化为实体藉由这样传递,那应该是在还要更深更深的地方……
掠夺的亲吻太激烈,郭近善完全跟不上,只能背靠抵墙面喘气,因为被抱着所以才不至于虚软坐倒。无力的身体虽然在细抖,但他从头到尾都相当顺从,没有抵抗,没有拒绝,仅是任由江破阵亲密地拥吻。
江破阵拉下他的衬衫反贴身背心,亲吻顺着颈项滑落,轻吮那光裸的肩膀,然后再移低,含住那引诱的乳头。
郭近善大大地震颤了一下,江破阵虽然察觉,但已管不了那么多。
直到外面走廊有脚步声响起为止,他当真想在这里占有被自己紧拥的男人。
「有……人……」郭近善终于有了抗拒,推着他细碎说道,几乎语不成调。
江破阵抬起头,这才发现他被自己完全弄乱的狼狈模样。原本整齐的衣服皱成一团挤挂在手肘处,温湿的嘴唇红肿不堪,刘海散在额前,露出的胸肩处已有不少痕迹,就连扭曲的手术疤痕也散发魅惑的气息,那双迷茫的泛湿眼眸,极端无助且难为情地望着自己。
……若再看那表情一眼,他就真的无法停下来了。
他倏地将郭近善抱进怀中,用几近要将对方揉入自己体内的力道。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粗暴地呼吸着,失控的气息难以轻易调整,江破阵的脑海一片空白。
只要这个男人爱着自己就好,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倘若有朝一日必须面临抉择,他全部都可以舍弃。
灼烧的情感持续累积到极限,只剩一种方式能够简单直接地传达给对方知道。
江破阵闭上眼睛,然后,低声说了一句:「我爱你。」
怀中的人闻言僵住,随即轻缓地将头靠在江破阵肩上,不让他看见表情,慢慢抬起颤抖的双臂,用那样小心翼翼的拥抱作为响应。
尾声
他爱上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男孩。
预计午后一点十六分就可以到达。坐在前往台北的火车上,郭近善低首望着自己的腕表。
后面的座位上有个小孩突然冒出来搭住他的椅背,有趣似地直挥手,咯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他回头对那孩子微微一笑,下意识要抬手轻摇响应,却发现自己掌心里握着东西。
是蛋糕店的名片。因为早上出门时忘记抄下地址,他还折回家一趟。
这家店是以前学校附近的名店,他研究所毕业口试时,就是买这家的蛋糕给口试委员当点心。
星期日那天晚上,他送走江破阵之后,就打电话订了一个八吋的鲜奶油蛋糕,回过神来,发现好像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做出来的事。
平常这个时候,他本应该在公司上班的。那是一所学术研究机构,单位里面有不少学长姐带领照顾,工作还算愉快,几个月前有机会能回学校支持研究,但是他拒绝了。
今天午休时间一到,他却站在主管面前说要请假,然后无意识地回家拿名片,然后买票上车,坐下来之后才发现公文包也带着来了。
「请你回到我能看得见你的地方。」
江破阵数日前在耳边低语的余音彷佛嵌入听觉深处,从那夜开始总不停地重复响起。郭近善颊边一热,只能按住自己发烫的耳朵。
行驶中的车厢微微地摇晃着,他虽然无法清楚地听见疾速摩擦轨道所传来的声音,却可以感应到那种相当微妙的震动,宛若从遥远的彼端发出,闷闷浊浊的,真要形容起来,大概就像是在很深的水面下那样。
那令自己平静了下来。闭了闭眼,放开手,郭近善往后靠向椅背,看向窗外飞逝的景色。
已经半年了啊……
因为爱上小自己七岁的男孩,所以自己才决定远走。原本打算不再回去了,为何现在又坐在这班列车上?
结果他还是动摇了……因为男孩的希望。
那双在昏暗房间里注视着自己的迫切黑眸,几乎让他心窒。
男孩抱着他一晚,虽然什么也没做,却教他心乱得根本无法入眠。寂静漫长的夜里,只有彼此的心跳声重迭,悄悄地触摸着男孩环在自己腰间的指掌,他突然忧伤地觉得时间若能就这样静止该有多好。
只要两人就已足够,什么都不需要去理会,也不必在乎明天如何。
但终究还是天亮了。
隔日,男孩开车带着他出门,在路上的时候,对他说:
「真想就这样把你绑架回去。」
他只是当成玩笑,却突然被用力地握住了手。
「我是认真的。你如果不答应回来也无所谓,那我一定会想办法到你身边。」
指痕烙印在肌肤上。承诺太过深刻,他仅能讶异地望着男孩严肃的侧面。
原本无法接受他的男孩,为何会露出那样炽热的眼神?
男孩问他,有没有想过他每个星期来找他的理由。
他怎么会没有想过?
毕业回到家乡的第一个星期,男孩就出现在老家的门口,似乎是从学长那里问出的地址。尽管自己忘不了离开前男孩给予的吻,一开始也只是简单地认为他纯粹来拜访而已。
可是,一次、两次、三次,每到周末就会来找他的男孩,彷佛是在进行一种仪式般地虔诚。以各种名义或借口,最后甚至借住到家里来和家人相熟,那个原因,他想过无数遍,想得满脑子都是男孩的身影。
以前说过和他在一起不耐烦也无趣的男孩,现在却只要能见面就满脸愉快满足的模样;与他四目相会时,也毫不隐瞒眼底那种露骨的感情:但是,他只能无措地回避开来。
男孩原本只是同情和可怜才和他交往。在学校的时候,因为太过喜欢对方,就算感受不到情意,他还是无法抗拒地和男孩在一起;那样短暂又虚幻的快乐一下就破灭了,最终留下的心痛就好像是在惩罚他过分的贪心一般。
从发现自己对男孩有不该存在的恋慕那刻开始,他就知道绝对不能说出来;若不是酒醉意外的关系,男孩一辈子也不会晓得。
如果他的感情只是秘密,男孩绝不可能用那种专注的眼神凝视他吧?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样看着自己的男孩了。
列车进了站,陷入思绪之中的郭近善险些忘了要下车。在复杂的地下通道沿着指示前进,排队买票转坐捷运,有个人不小心擦撞到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