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自己交往对象的个性都相当大方,就连朋友里面,也没有这种类型的人--自己和郭近善相异的事实,不是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吗?
好像怕再去触碰到谁般,郭近善坐得相当端正。
宽大的白色屏幕开始有影像放映,预告片段之后很快地进行本片,透过因画面变换而闪烁的些许光线,江破阵不时注意他的神情,随着剧情慢慢地往前推演,男人原本僵直的身体逐渐放松开来,心思似是全被影片内容给吸引。
就算拿起他手里的饮料打开后再递还给他,他也只是无意识地握紧。江破阵嘴角不觉勾起笑意,也开始认真地观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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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温室效应,导致两极的冰山消融,大量的冰水入海,阻断了北大西洋洋流的路径,所以产生气候异变……」
咖啡厅里,江破阵支颐望着向来安静的男人,兴致勃勃地对着自己叙述电影情节。
「你知道吗?海水要结冰前会先释放热量,就算整个大气层的能量都拿去促进海水结冰,也只能冰封大概两公尺左右。还有,气候的剧烈变迁不会在一周内就全部发生,因为电影只有两个小时,所以只能这样演,若是给我们教授看到了,一定会觉得误导大家了……不过,我想这部片主要还是在告诉观众,人类对地球自然环境的破坏会带来毁灭性的结果……」终于发现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说话,郭近善脸红地打住,双手放在膝盖上,轻声道:「对不起,我又说太多无聊事了。」
江破阵瞅住他低垂的脸庞,忽道:「直升机……」
听到他开口,郭近善遂抬起头来。
江破阵端着咖啡啜一口,再放下后道:「那辆瞬问结冻的直升机,那种飓风异变是违反定律的吧?」
「啊,是啊,若真有那种气旋,经过中心地带应该是先被烧毁,不是结冻。」郭近善微笑道:「你看得真仔细。」
「我读过热力学的相关书籍。」就在那间狭小的资料室里。而且,自己也是因为他才选择这部电影。
退烧的二轮片和老旧电影院、次级的喇叭音响甚至无法衬托影片里精采的声音特效,但他还是约郭近善来这问不及格的电影院,观赏这部与大气科学有关的影片。面对有兴趣的东西,任何人都会变得比较开怀。
望着郭近善高兴的表情,不知怎地,江破阵也觉得自己的心情不错。
或许,是由于男人说话很好听的缘故。
郭近善的嗓音如同普通男性那般低沉,音质甚至比自己更低了些,并非是什么特别的天籁美声,只是,他的语气总是相当轻缓柔和,温温慢慢的。就算是无聊的事情也罢,江破阵并不厌恶他多话,事实上听他说话还算舒服。
咖啡已经喝完,两人的交谈又停顿住,为免开始产生不自在的沉默,加上刚好肚子饿了,江破阵遂提议道:
「我们找家餐厅吃晚餐。」
「啊,可是……我还要回实验室修改我的毕业论文。」郭近善婉拒道。
没预料会遭到拒绝,江破阵莫名地有些不快,不过却很快接道:
「那算了。下星期再出来吃好了。」用这回晚餐的拒绝换取下次见面的机会,即便手段不良,却已是最自然能够邀约的借口。
「……好。」郭近善虽然答应,却犹豫又迟疑,没有丝毫欣喜期待。
因为这样,江破阵感觉有一种好意被糟蹋的自讨没趣,开心的情绪瞬时沉寂下来。他不发一言地拿着账单站起身。
郭近善却赶忙叫住他:
「啊,那个……等、等等!」走到江破阵面前,他稍微仰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温善道:「电影票是你出钱的,咖啡就让我请吧。今天,谢谢你,电影真的很好看。」
因为笑意而微微瞇起的眼眸诚恳地直视着自己,并对自己柔和道谢。只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动作,却让江破阵的心情再度变得愉悦。
回到家之后,他吃完饭陪弟弟念书,然后洗澡睡觉。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他不停地忆起今天的情形,在最后得到的笑容和致谢让他思绪浮动,因为无法顺利入眠,他起身打开计算机,上网寻找热门的游玩地点。
明明几个小时前才分手,在学校也有机会见到,但他却已经开始想象下一次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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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晚上他就对男人邀约。虽然气象报告说天气不佳,但江破阵还是告诉郭近善要去看被新闻热炒的流星雨。
台北著名的休闲山陵就那几处,观星族和凑热闹的游客早早冲上去占领位置人证破悼不想塞车,也不打算跟人家挤破头,所以从反方向鲜为人知的道路入山,以避开壅塞的车流量。
再往上就会汇集从大道过来的车群,江破阵在那之前转进小路,行驶半个小时左右,眼前终于出现宽阔的场所,将车子随意停在不会妨碍他人的空地。虽然是没什么人晓得的地方,仍是有几辆车已经先行到来,聿好和其它地方相比还不算太拥挤。
夜空黑蒙蒙的,预报说明天开始会有豪雨。
睇向身旁的人,郭近善也正望着窗户外面,江破阵意察觉他原本贴颈的领口微敞,原来是第一颗扣子掉线松脱了,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轻拉那颗摇摇欲坠的扣子。
这个举动令郭近善反射性地颤了下。他回过头,神色困惑。
江破阵一顿,把掌心里的扣子摊给他看。
「掉了。」
「啊……」郭近善的面颊发热,压住自己衣领。「我都没发现。谢谢。」
他将扣子取回,手指轻触到江破阵掌心时,江破阵莫名地心跳加速了。只是这种程度的接触而已,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紧张。
郭近善没有察觉异状,将扣子放入口袋内后,移开视线,抬脸望向天空,低喃道:「云太厚了,这样什么也看不到……啊。」他停住,忙补充说:「我只是觉得很可惜,难得你开车上山来。」
江破阵回过神,仅说道:
「车是你的。」而且是自己要找他出来的。
郭近善微楞,跟着轻轻地笑了。
「是啊……」他往后靠着椅背,目视前方。视野虽顶好,但仍可见山下些许灿灿的美丽灯闪。「……我想起你第一次开我的车,也是要来山上观星……你不是介意我的听障,而是希望我被家人责怪吧?」
江破阵闻言,不禁侧首凝视着他。
只见郭近善眼睫低垂,回忆似地说:
「你不是怕我耳朵有问题所以车开不好,而是因为我开了车或许会被家人责问,所以你才跟我要了钥匙……那个时候我就想,你果然是一个会为别人着想的好孩子。」他带着相当轻浅的笑意,腼腆柔声道:「这次也是。你还到家里来找我,这样我就不必开车去和你会面……你不会挂在嘴上说,只用行动来体贴,我认为那是你的优点。」
他微低着脸,因为扣子掉了的缘故,所以襟领比平常来得要开,后颈下仅露出一片肌肤,连前面的锁骨也隐约可见。
他好像瘦了些……延伸到衣服底下的身体是什么样子,只是稍微勾勒,江破阵喉间就突地窜出一股滚烫的热意。平日穿着拘谨整齐的郭近善,摘下眼镜又衣衫下整的模样在脑海里突兀复现,那是仅此一次的影像,在那个喝醉并对自己说出情意的夜晚。
他清楚地记得郭近善裸露的胸膛线条,虽然和自己的一样平坦,却又似完全不同。
这个男人实在太没防备了,用那种诚恳的语气赞美,任谁都不会去怀疑他话里的真心。没有人会讨厌被夸奖,就算不是他的对象,在听完这些话之后,或许也会感觉心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