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你现在来接我吧。」晚餐都还没结束,当着自己男朋友的面,婉玲在电话里答应其它人的邀约。巧笑嫣然地收线,她对江破阵愉快地说道:「破阵,你知道吗?其实这段日子,一直有个男生在追我,就是刚刚在电话里的那个,他跟你一样又高又帅,虽然念的学校差一点,不过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呢。」
江破阵冷眼看着自己的女友,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婉玲继续道:「等会儿他就要来接我了,如果你喜欢我的话,就帮我拒绝他,把我抢回来,这样我才能确定你是真心爱我的。」
娇美的女友这样要求着。江破阵却异常沉默。
忽然有一种想笑的念头令他勾起嘴角。十分钟前还以为两人可以走下去的想法,让他感觉自己好像笨蛋一样。
为什么她要用这种拙劣的手段试探他?就算他们彼此问的确存在着某些问题,但是,这是他和她之间的感情,也是他和她之间的事情,为何一定要别的男人才能衬托出他的真诚?
她是想成为一个被许多男人拱着的公主殿下,然后等待勇敢的骑士斗个你死我活,再来得到美丽娇贵的她吗?!
那种无谓的优越感对她而言就代表爱情?
……真无聊。
江破阵面无表情,平静地说道:「妳是在哪里认识对方的?妳最喜欢的联谊吗?」
闻言,婉玲微恼道:「那不是重点!」
「不是重点?」他端起餐后咖啡喝一口,还是那样漠然。「妳为什么要给他手机号码?妳是不是对他也有意思?」
「那又怎样?!我本来就有选择的权利。」她不讳言。
「嗯,我知道。」他冷淡道。
这就是她的感情观,江破阵非常清楚。他不会说自己很开放,但在男女的观念上至少绝不算保守。在交往之后,他就知道她不是处女,不过那并非重点,只要她和他在一起时能专心一意地对待他,他真的不会介怀。
但是现在,他却感受不到她的爱。
「妳真无聊。」江破阵诚实地把自己的心声讲出来,婉玲顿时脸色铁青。
男朋友不管有没有空都得陪她,就算他有困难,她也不会体谅,照样娇蛮任性;不高兴的时候就耍人,心情好的时候就要他配合和她出去亮相。在有其它竞争者时,他还必须挺身而出斗垮对方。婉玲注重的只有她自己,一切都源于她的自私。
婉玲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他?他们在初见之前完全不认识,只是一天的相处,她就找来学校。想到他们是因为一场同学拉他去作陪的联谊而认识的,江破阵忽然觉得自己跟手机里面那个男人没有两样,只要身材学历长相经过她的审核认可,大概就会被她看上。
只要符合这些条件就好,对象不是江破阵这个人也完全无所谓。
他感觉不到婉玲对自己的爱。
如果对婉玲来说,这就是她所要的感情的话,那么和他想要的已经产生严重分歧。
因为江破阵的态度始终相当冷静,婉玲便装腔作势地拿起包包,道:
「你、你不留我?那个男的已经来了,我要走了喔!」
江破阵觉得可笑,也很荒谬。她再次试验的行止让他心冷。
「妳走吧。我们分手。」他平淡地说出决绝的话。
婉玲震惊地瞪着他,完全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轻松地就要分手,本来不应该这样的啊!他怎么会什么都不做?!怎么可能没有挽留自己呢?!
两男争夺自己的梦幻戏码完全走样,一时不知该如何,她抖着唇逞气道:
「我、我真的要走了喔!」
他放下所剩无几的咖啡,低沉说:
「我不说再见,因为我们以后应该没什么机会见面。」意思就是连朋友都不要当比较好。
婉玲倒抽一口气!向来被男人捧得高高的她,从来没有这样不被正视过。她极其愤怒地喊道:
「你就不要后悔!」推开椅子,她拉不下脸,激动地跑走,出去之前还差点撞倒服务生。
他不会后悔。不在意旁人的侧目和窃语,或许也是不希望被观者认为自己难堪,为了维持可笑的自尊,江破阵独自冷漠地坐在位子上,在头脑完全冷静之后,才起身离开餐厅。
没有目的的骑着机车在附近绕了两圈,好像只是浪费汽油的无意义行为。虽然他不会悔恨,但是分手这件事还是对他造成影响,毕竟他又不是个没有感情的机械人。吹着夜风让自己的心情沉淀,然后才往回家的方向。
弟弟还在上补习班,父母则是参加公司员工旅游,家里居然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想到明天还有作业要交,打开背包,遍寻不着自己写了一半的笔记,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情绪瞬间变得更差。
皱眉思考自己究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丢在哪里,最有可能的还是今天待得最久的数据室。想到难得开口邀约的郭近善,他刚骑车的时候有经过学校,顺便看了一眼,三楼完全没有灯光。
可能是去观星了。那也就是说数据室没人,是锁着的。
要交的作业是大刀王出的化数习题,明天第一堂的课,已经跷过一次课的他,不交作业的话,平常成绩会更危险。懊恼地责怪自己为何如此胡涂。没有办法,就算不认为郭近善会在,他还是决定走一趟学校碰碰运气。
今天明明是他的生日,每件事情却都糟到极点。这是他度过最差劲的生日。
厄运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大概是上天听到他的心声,当他骑车到达学校的时候,原本位于三楼最偏僻位置的黑暗窗户居然有了灯光。江破阵觉得自己彷佛无望的小船见到灯塔,为免再生枝节,迅速地停好车,他直奔科学系馆的三楼资料室。
走廊的尽头,小小的资料室里露出一丝光线。
门没关,江破阵直接走进去。
推开半掩的门扉,就望见拥有纤瘦肩膀的男人背向门口坐在计算机前。
江破阵并未刻意放低声音,正想男人怎么没有发现而回头,便睇到放在桌边的一副特殊塑料框眼镜。
原来是没听到。
正待出声叫唤,却被桌上的另一个物品吸引住视线。
纸盒装载的物体,外面有一层精美的提袋,如果他没认错提袋上的字体,那应该是……
「蛋糕?」江破阵疑惑喃道。
两个字终于惊扰了背对着他的男人。郭近善连忙转过头,一双红红的眼睛和他对瞅着。
「啊?咦?!你……」看起来像是哭过的男人先是擦干眼角的泪痕,又因为这个举动实在明显地表示他的确是在哭泣,最后只能胀红着脸抓起旁边的眼镜戴上,慌张低下头掩饰。
江破阵楞了楞,也不知该有什么反应才好,只好道:
「你在做什么?」
「没有……」郭近善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不好问他在难过什么,江破阵只得转移话题:
「你刚刚才回来?我十一点多经过这里的时候灯没开。你去山上?」
郭近善摇摇头,轻声说:「我……出去拿东西而已。」
江破阵看着桌上的提袋,那是自己离开这里时唯一不存在的明显物品。
「拿蛋糕?」
郭近善先是讶然地连眼睫也在抖动,随即小声应道:「是啊。」
「喔……」异样的线索在江破阵脑中闪过--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蛋糕、
奇怪地对自己提出邀请的男人,难道说……「你知道我今天生日?」因为太过意外,他不觉当场反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