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君未知道打破这样的醋缸很不对,但是这些人,他为他们做了多少事,还是背后挨骂,小兔兔出个主意就被供起来了。唉,真是……他嘴角微翘,露出与有荣焉的莞尔。
他的表情被大胡子通通收进眼底,心中的诧异更多。
“你们不用谢我啦,这是你们自己得来的,紫君未说这个通道是为了让交通更方便,大家的生活更繁荣,等你们从这里出去,以后可以很大声的告诉所有的人,你们是开凿山洞的英雄,探监舍是为了嘉奖你们的劳苦,才决定这么做的。”她说了一大篇合情合理的话,震撼了乌压压的人群。
他们都是被贴上标签的恶人、罪人,曾几何时跟“英雄”两字沾上边,说狗熊还差不多呢,想不到从一个女娃娃嘴巴说出来的他们居然面目一新,人心是肉做的,他们冷硬许久的心宛如吹进一阵和煦的暖风。
大胡子惊讶的掉了下巴。这女子……
紫君未以她为荣的笑着,洁白的牙难得露出见人。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五天后的晌午时分我要见到你,帮我跟嫂子说声恭喜,另外,老三的腰包下有一些东西要记得带走,算是帮嫂子添些营养,就这样了,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以前快走。”他,是桩冤狱,说好听是义薄云天,但抛下有孕的妻子,这又算什么?
大胡子无法表现比惊讶更多的情绪。
“这不是你会做的事。”
“是啊,”紫君未紧张的情绪尽卸,懒洋洋的道:“我已经开始后悔了,你信不信?”
大胡子露牙笑开,要不是地点不适宜,他会欣赏紫君未的。
“告辞!”
这笔恩惠他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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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白天的闹事事件,紫君未跟十二位侍卫连夜开会,一直到掌灯时分议事厅的大门还是紧锁,只有负责送茶水的仆人允许进出。
然而,小跨院里的兔兔却早早入睡。今天的她累坏了,用膳时间已经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盹,差点把饭粒扒进鼻孔。
送她进房的老七离开后,只剩微弱的烛火。
痛……
针椎的细痛起先是跳跃的出现,一点一点,然后蚀进关节,抽着抽着的痛了起来。
本来沉沉入睡的兔兔被折磨着醒来,还想翻身下床。
力不从心呐,她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手脚已成麻木,痛楚顿时翻江倒海,磨出一身的冷汗。
这情形任谁看了都骇然,本来干燥的枕被慢慢被她身上沁出的汗浸湿,长发也像泡入水里捞起来一样。
汗流浃背,兔兔觉得全身一下冰冷,一下又似火烧,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其实她只蠕动双唇,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她感觉得出来身子骨在抽长,却不明白是错觉还是痛过了头的幻想。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痛楚逐渐舒缓,眼睛才能从水气里打开。
老天,她浑身湿透,动了动手指,幸好,恢复感觉了。
推开沉重的锦被,没想到这样小小的动作也让她气喘如牛。
她是怎么了?白天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身上的衣裳绑得她难受,连裤子也是,太绷了。
蒙胧地,落在地板的脚丫感觉些许的清凉,人这才有些清明。
是她眼花吗?铜镜反映出一个穿着唐突滑稽的女子。像本来合身的衣服突然缩水,平白多出一截小腿和手肘,腰身也被绷裂了,至于胸前,她觉得重,好像有什么多了出来似的。
小娃儿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说有多可笑就多可笑。
兔兔窜到铜镜前,美眸眨也不眨的瞪着镜子里头那张突然拉长的脸。“马脸。”她喃喃低语。
她跳回去用整张棉被盖住自己,她要当鸵鸟一辈子。
紫君末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他探手想揭开棉被,一头却被兔兔按得死紧,而被子上奇异的湿让他眉头微颦。
“兔兔。”她在玩什么把戏?
她抽出一只手,“你今天去睡别的地方。”
“出来说话。”
“不要!”
接下来,她只觉头顶一凉,被子已经不知去向,顶高高的屁股正难看的对着紫君未,她一慌,缩进床角。
痛!这么大的动作,牵动她还隐隐作怪的骨头。
“你喊痛。”紫君未明察秋毫。只要对象是他的免兔,他比什么都敏锐易感。
她硬着头皮,想挤出足以说服他的笑靥,可是连吞口水都痛。
“你压到我啦,你太重了。”她忙着加强他很重很重的语气,想粉饰太平。
“我压到你,我哪一根指头碰到你了?”他脸色阴沉,表情越发难看,她明摆着撒谎。
肩膀上突然被有力的一按,她差点痛出泪来。
“你……好痛好痛!”滚滚的泪奔腾而出。
她的泪马上勾出紫君末的歉疚。
方才没有仔细打量,这泪花乱坠的兔兔有些不同……
紫君末继续瞪着她。
她、长、高、了。
嫌小的衣襟绷着一片雪白的凸起,虽然小巧,确实拥有,还有藕白的小腿,明白清楚的刺激着他的感官。
“兔兔。”他小声的喊,怕惊吓她。
“痛……”痉挛再起,又开始痛了。她口齿不清的叫他,泪眼婆娑。
“撑着点,乖。”紫君未接过她求助的双臂,心酸又痛。
偎进他宽阔的胸口,虽然因为这样的巨动又牵扯到全身经络,痛得兔兔想喊爹娘,但下一刻,紫君未热烘烘的手抹上她的肌肤,轻揉慢捏,热气慢慢传入她的神经,感觉比自己窝在坚硬的床上舒服不知几百倍。
他慢慢哼起不成调的歌,把她思绪引进一片安详宁静里。
恍恍惚惚,迷离幽远,似织就一张缠绵细致的情网,飘飘荡荡,渡进了她需要的安魂,那似有还无的情意安抚着她的眼皮,她呼吸渐匀,全身似乎不再那么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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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煎熬暂时是过了。
然而舒畅不了几天,因为骨头急速的成长,小到动一根手指,大至翻身动作,都让兔兔痛得龇牙咧嘴,直想敲昏自己算了。
紫君未吩咐订做的衣服很快就不能穿,不是袖子短了,就是裙子露出一节小腿,众人都意识到她正以惊人的速度增高长大。
圆脸尖了,手长脚长,也见着少女的婀娜,不变的是她一如婴儿纯净慧黠的黑眸。
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多日不曾出房门的兔兔小心翼翼的走出她的小跨院。
小跨院里秋菊盛开,桂香也开始吐露芬芳,石榴花旌旌摇摇,花蝶儿闻香而来,她寻了石凳子坐下,心情莫名的被这些夏秋交替的景象牵动。
她从来都不爱伤春悲秋的啊,怎地,心绪却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拉扯,一发不可收拾。
自从身子不舒服,她就不爱黏紫君未了。
若是平常这时分,她一定赖着他玩耍,今日却不见那样的心情。
她不晓得自己到了强说愁的年纪,心上一个愁字难了。
风凉水静,如丝的笑语隐隐拂来,不是一个,是一大群人呢。
从八角窗瞧出去,一群青春奔放的姑娘穿花拂柳,正在隔着她跨院不远处的地方嬉闹。
“我说各位姑娘们,别忘了端正你们的举止,好歹你们可都是名门淑女、闺阁千金,都是紫爷要挑选的妻子对象。”
兔兔记不清十二侍卫中的排行,就听他吆喝,一堆如花蝶的姑娘们马上起了抱怨——
“他到底把我当什么,我可是县官的女儿,没有对我另眼相待,还要我和她们一起面谒,一点都不尊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