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的火?」妙歌惊异地瞧向他。
「我在妳身边呢!」沙某人展开双臂,把她圈在怀里。
他命令部下跟在他身后潜入夏宫,并在岛上引火……燕攸辰当时应仍在岛中,一定会赶回寝宫找怀陵风。沙某人深沉一笑。
怀陵风见状,问:「燕攸辰呢?」
「看他有无逃生的本事啰。」沙某人吻了吻妙歌。他在宫内布置了天罗地网,一般人绝对逃不过。 「兰陵王,现在是你复国的大好时机。」
妙歌听出沙某人的动机,不悦道:「主子才刚逃出来……」
沙某人捂住她的嘴,自顾自地告诉怀陵风。 「我早巳联络了燕王,他派人来接你了。」
妙歌大震,怀陵风恍惚。沙某人抱起妙歌走向下山的路,三人各怀心事,沉默在周围蔓延。
出了山道,眼前豁然开朗,怀陵风终于回神。
妙歌盯着前方,发现有几位黑衣人守在山口。
沙某人开口与他们交谈,说的全是护送怀陵风回燕国的内容。
「我随你去,主子!」妙歌挣扎着要从沙某人怀里离开。
沙某人坚硬的手臂像铁条般不容动摇。他费尽心机,为的全是摆脱怀陵风,此人若在妙歌身边,他永远无法安心,随时得提防妙歌离开他!
「妙歌。」怀陵风不动声色的瞄了沙某人一眼,了然而笑,转对妙歌道:「沙城王救了我,妳—-就当是我给他的回报。」
「主子──」妙歌摇头。她知道主子不是不要她,而是为她着想。
「我不需要妳了,妙歌。」怀陵风微笑地说。泪水模糊了他的眼,可见他多么言不由衷。
妙歌心痛地捶打沙某人。 「全是你、全是你的错!」
主子和丈夫、忠义与情爱,无论是谁,她都无法割舍。
「妳怪我没关系。」沙某人俯首在她脸上落下细密的吻。「我绝不会让妳再为他流泪,妳的心只能容纳我一人!」
妙歌趴在沙某人肩上哭着,不知所措。
「妙歌,谢谢妳来救我。」怀陵风走近她,温柔似水的美貌教人心醉。 「身为男子,倚赖他人是极为羞耻之事。可我心中总想着,为何表哥不来救我?」
「燕王或许有事耽搁了。」妙歌停止饮泣,安慰他。
沙某人见主仆两人又沉浸在外人无法介入的氛围里,心底浮起疙瘩。
怀陵风在沙某人的瞪视下,举手抚着妙歌的脸。 「我并非真想表哥犯难,我只要知道他没放弃我,我便有力量站起来;我只需知道他期望我回去,无论这条路如何凶险,我一定会回到燕国。」
「主子……」妙歌不停流泪,主子无人可依靠,她必须在主子身边照顾他。越是这么想,妙歌抓着沙某人的力道越重。
倘若她留在主子身边,意味着要与沙某人分别……妙歌的心顿时撕成两半。
「可是妙歌,妳来救我了。」怀陵风笑颜灿烂。 「妳让我知道,纵使全世界都遗弃了我,至少还有妳在我身边。我答应妳,总有一天我会夺回我的国土。燕攸辰给我的耻辱,我一定加倍讨回。」
妙歌激动地喊道:「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那么,等我去雷城找妳。」怀陵风退了几步,让妙歌看清楚他的决心。「去雷城等我,妳若相信我,就让我放手去做。」
妙歌伸手想抓怀陵风,沙某人却抱住她。
「……主子。」妙歌哽咽着,泪流满面。「我相信……我相信你──」
怀陵风欣然走向在山口等着的燕国使者。
「我会一直等你!」妙歌朝着怀陵风的身影不断地重申。
「再会,沙城王。」怀陵风挥了挥衣袖。「你要善待妙歌。」
「无须你交代。」沙某人心中暗忖:快滚吧!
「呀──」怀陵风忽然转身,美目如流星闪过,笑道:「沙鸭这名字,实在有些可笑呢,沙城王!」
呃?妙歌反应不及。
「住嘴!」沙某人急忙制止,但为时已晚。
「沙鸭?」妙歌愣了愣,顾不得主子,两眼直直盯住沙某人。 「鸭子的鸭?」
「妳也住嘴!」他的吻落在她颊上。
妙歌察觉周围没了人,回神看向人影已消逝的山口。 「等等!主子!」
「别想!」沙某人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睑。 「妳往后只能在家为我生一大堆小鸭子……」
妙歌听他一说,又忘了怀陵风,开始与他斗嘴:「不叫小耗子?」
「头一胎叫耗子。」他满心的甜。
「你还真敢说……」妙歌嘴里怨着,眼看向远处。
主子走了。她相信主子能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妙歌流着泪,唇边却挂着笑。
「这是最后一次,往后,不许再为他哭了。」
她的耳边是男人沙哑而感伤的声音,她的泪掉得更多。她何其有幸,能遇见如此在乎她的人……妙歌点了点头。
「再见面,我会为主子高兴。」而现在,她该全心爱这抱着她的男人,毫不保留。
「……」男人似乎仍有牢骚。
妙歌仰起脸,抢先吻住他的唇。 「什么都别说了,带我回家,沙。」
在遥远的沙漠深处,如世外桃源的雷城将是她的家园。妙歌期待有一天,她美丽的王会再出现在她面前,与她一起笑谈往事。
番外篇--陨落
城门处重兵把守,破坏了往常的和谐,也隔绝民众的接近。
带头的使节止步,掀开墨黑衣袍,露出狂肆俊美的容貌。
「怀陵风……」嘶哑的嗓音流出,每字每句彷佛都溢着血腥味。
前往燕国的路,在此中断。
怀陵风轻叹一声,望向眼前熟悉的高楼。曾经,他牵着燕攸辰登楼,观赏兰陵美景,与他共度良辰。
山外青山依旧翠绿,楼外红楼依旧绯艳。燕攸辰领着怀陵风,再次走向矗立在出入关口的城楼高台。
「你选一处葬身之地罢!」他望着眼前风景,全是好山好水。
「你又要杀我?」怀陵风在他清瘦的容颜上看见熟悉的冷酷决意。 「你真杀得了我?」曾被他刺穿了心,死不了;饮尽砒霜,睡一觉,竟仍完好。
他快成怪物了……
燕攸辰侧过身,手指搭住剑柄,凝视怀陵风的目光,阴深得教人窒息。
「第一次杀你,你使诈,派了替身替你死。」而他不知原因。 「第二次杀你,燕国多了一位皇后;为了偷生,你与燕少敛苟且。」两人再相遇,已是敌人。 「事不过三,你我都该觉悟。」
他不信杀不死他!
怀陵风像在听人说笑般不当一回事,徐缓走向燕攸辰身后的危栏。 「你真以为能随意支配本王的生死?」
衣袖轻旋之间,如风之人已立在栏杆上。
「你只剩交代后事的机会。」燕攸辰垂眼。
怀陵风飞扬的裙襬却执意拂过他的脸。
空中飞沙如烟,缇缓复缝蜷。
立足在危栏上的怀陵风轻笑,笑中三分忧伤,七分惘然。
「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在宫内到处寻找你的身影,想挽留你。」他徐缓背向燕攸辰,俯瞰下方万丈高楼。 「并非答应了你的要求,只是想着,我们曾是那么要好的朋友,不希望你离开,与我断了联系。」
燕攸辰蹙起眉,听着风的气息,不听怀陵风的话。吹过高楼的风,偏要撩拨他的心绪,不能平静。
「我相信你不会杀我。我一厢情愿的相信我们是朋友,你却告诉我天上没有两个月亮。」怀陵风转过身,捉手指着黄昏的天际。「你瞧天边,那是一月。」他一句一字,告诉燕攸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