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咏诗抚着唇瓣。原来在想的同时,她也把疑问说了出口。
话匣子开了,她就趁机再谈谈看,「不干涉对方的生活,这不是很好吗?」
「只要妳放弃赛车,什么都好说。」话题又重复打转,他认真考虑要把那四个字用录音笔播放给她听。
她气得牙痒痒的,「只要别要我放弃赛车,什么都好说!」
她的脾气真不是普通的硬!李镐隆稍作退让,「除了赛车,妳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会尽力办到。」
这样的距离看不见他的表情,梁咏诗无法判断他真正的想法,「听起来为了阻止我赛车,你什么都可以牺牲?」
「说牺牲太沉重。」
听得出他很无奈,她试着缓和坏脾气,轻声问道:「是你让我觉得沉重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不得不管我?」
他沉默了,而她实在猜不透他坚持的原因,于是起身下床走向前。
「有话就直接说。」
「回病床上休息。」李镐隆佯装收拾桌上的物品,其实是担心她瞧见他脸上还没淡去的红点。
梁咏诗决定要跟他杠上,「躺太久会腰酸背痛,我需要活动!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李镐隆走到饮水机前倒杯水,岂料她又逼近,「赛车很危险,这就是我干涉的原因。」
关心?这感觉难以捉摸,她挥开莫名感受,「任何运动都很危险,意外根本无法预料。爬山可能会遇天灾丧命,游泳也会因脚抽筋溺毙……顾虑太多,什么事都不能做了,这么一来,人生有什么意义?」
「赛车受伤的机率比较高。」
「机率比较高,所以更加倍防范,最好的装备、完善的培训……」
李镐隆打断她的长篇大论,「长辈会担心。」
「我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保密得很好,只要你不说,他们不会知道。」她深信在长辈的心里,自己是个乖宝宝。
看来辩论三天三夜也不能达成共识,他索性结束话题,「明天就回台湾,请妳早点休息。」
「不行!」她还想要前往上海比赛。
「死心吧,妳没有反对的余地……」
沟通无效,她再也压不住脾气,猛然向前扯着他的衣衫,面对面谈判,「你……哇!你出麻疹啊?」
「不是。」该死的,还是被她看到了!他挥开她的手保持距离。
「生病就该看医生。」她打开日光灯,准备按下护士铃。
李镐隆立刻关掉日光灯,「只是过敏,明天早上就会好。」
「是吗?是吃什么东西过敏的?」她瞧着他的脸,伸手想检查他有没有发烧。
「别靠近我。」过于紧张,他的反应非常强烈,连连退后。
嗟!她都不嫌弃他了,他居然还当她是传染病患嫌恶。
梁咏诗冷哼一声反讽,「怕啥?难不成我会让你的过敏症更严重?」
「呃!」这下他的脸色更难看,勉强挤出一句话,「晚安,我要休息了。」
她觉得不妥,还是按下护士铃,「护士小姐……唔唔!」
李镐隆紧紧捂住她的嘴巴,代替她跟护士说话,「对不起,不小心按到,没事的。」
「喂,大男人怕看医生是要笑死人吗……吓!你的病愈来愈严重了。」他脸上的红点竟爆增,梁咏诗看傻了。
结束与护士谈话,李镐隆又离她远远的,「只是过敏而已。」
「是吗?病是拖不得的,你可不要等到发烂发臭才来后悔。」
听见她这样形容,他心情差到极点,低声吼道:「别碰我,这只是过敏,对女人过敏!」
「啊……哈哈,你当我三岁小孩啊?」别怪她没同情心,而是他的理由扯得太烂了。
「我会这样,全托妳的福……对不起,我不该乱说话。」这话出口后,李镐隆非常懊恼。
梁咏诗的笑容隐没,「我认为你该解释的事情又多了一项……」
第四章
当年的事情她早就释怀了,不再后悔生下书烨,这几年也过得很快乐,从没想过镐隆会有心结,内疚得让他对女人过敏?!
逼供并不算成功,梁咏诗只能从他的谈话反应里,猜想并组合答案。不过呢,她敢肯定有猜到八成了。
清晨快六点钟,那个惨遭她拷问的男人刚刚才入睡,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她蹑手蹑脚的下床走到沙发旁。
他连睡觉都穿得整整齐齐,长式的睡衣包裹住全身,梁咏诗仔细瞧他的脸、颈部及手掌处,红点变淡了。
她忍不住偷偷摸了他一把,等了一会,红点并没有增多,美眸顿时微瞇。真的是对女人过敏吗?
李镐隆睡得浅,这轻轻一碰已被扰醒,他睁开疲惫的双眼,愣了一会才惊觉刚才是她碰了自己,很快的,身上的红点窜起,「为什么还碰我?」
「啊!真的是心理作用耶。」大开眼界,梁咏诗很自然的伸手又想碰触他再试一次。
「离我远一点。」他迅即翻身越过沙发,森冷目光疾射而出。
「呃!对不起,我只是好奇,请继续睡、请继续睡。」溜啊,她转身立刻窝回病床上。
折腾一夜,好不容易才睡着,现在又被吵醒,李镐隆的睡意全消,索性到浴室冲凉,以减低过敏带来的不适感。
梁咏诗听闻他进入浴室后传来的淋浴声,这才轻声叹息。唉!他被这种怪毛病缠身多年,还真可怜,想一想,她是应该负点责任,只是不知道告诉他,自己过得很好,能不能改善他的病情?
整个上午,李镐隆躲躲藏藏,每当有人进入病房,他就到阳台透气,为了隐瞒怪毛病,带梁咏诗回台湾的事自然就耽搁了。
「幸好,妳的手再过几天就可以复原了。」于似水的心情转好,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是啊,要不然用左手吃饭真不习惯。」
于似水瞪着阳台外的身影,「真是的,说要照顾妳,结果还让妳自己吃饭,他昨晚没对妳凶吧?」
「放心,谁敢欺负我!」她扬起下巴笑着。难受一整夜的人,可是那个站在阳台装酷的家伙哩。
坐到她的身边,于似水悄悄问道:「妳要回台湾吗?」
「不想走,我正在努力想办法不回去。」谈到这件事,梁咏诗就皱眉头。
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她幽幽叹息,「其实呢,如果不是见过妳在赛车场上神采奕奕的样子、快乐的表情,我一定也会反对妳赛车,毕竟很危险。」
「看到我昨天发生意外,妳也反对了?」
「难免嘛,我真的被妳吓坏了。」她轻轻拨走落在好友额头上的发丝。很庆幸这伤痕不大,要不然她美丽的额头会留下丑疤痕。
「我不放弃赛车。」梁咏诗依然坚决。
她绝非是单纯的寻求刺激,赛车对她而言是荣耀、是挑战,今日能够成为三级方程式的赛车手是辛苦努力才办到的,这一段用血汗记录的日子,她怎么也不肯轻易放手。
陪在Freya身边五年了,于似水很清楚她对赛车的热爱与付出,「我尊重妳的决定,永远支持妳。」
「谢谢妳。」获得好友的支持,梁咏诗放松眉头的笑了笑,继而关心问道:「那妳呢?决定好了吗?这十多天,我看妳常常恍惚失神,需要我帮忙吗?」
「我……」想起欧阳诚旭,于似水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
「要不要我先调查欧阳诚旭的近况?也许可以帮妳作决定。」其实她是担心那野蛮人有暴力倾向,调查只是想保护好友。
「谁是欧阳诚旭?」李镐隆恢复原有俊容,正想要梁咏诗准备出院,刚好听闻她们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