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就更加肯定,雨浓一定是生来折磨他的,栽在她手中,只能认了。
动作轻柔地为她拉好被子,他不动声色地就要离去。
这人是白痴啊?这么好兴致,三更半夜跑来帮她盖个被子他也开心?
实在看不过去,雨浓睁开双眼叫住他。“风悠辰。”
步伐一顿,他明显一愕。“什么时候醒的?”
“什么时候来的?”她反问——好像有点明知故问的嫌疑。
“顺路经过,进来看看。”他刻意说得轻描淡写,答得僵硬。
“瓜田李下的道理你不懂吗?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传出去能听吗?”她就是故意要吹毛求疵、找他麻烦,谁教他言不由衷,承认关心她有这么困难吗?
他神色一沉,冷起脸来。“管他瓜田还是李下,你早晚都是我的女人,没有什么话不能听。”
雨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永远改不了吃屎!和这个狂妄的男人说话,下场只会气死自己。
“我发现你仍然是这么的令人讨厌。”她皱着秀眉淡哼着。
风悠辰满不在乎的一耸肩。“我并不惊讶。”或者该说——习惯了。
雨浓懒得多看他一眼,眼一闭,别过脸去。风悠辰也没说多什么,转身往外走,临去前丢下一句:“明天,我要见到一个神采焕发的温雨浓。”
他没回头,所以没见到雨浓愕愕然张开眼盯住他离去背影的蠢样。
这个骄傲的男人!雨浓哭笑不得地摇头。
她听得出来,这句话的背后隐含着浓浓的关切,却偏偏要用着霸道的命令句说出来。他难道就不能说“我希望”、“我盼望”之类的话吗?
但不可理喻的是,她竟仍是因这一点也称不上温柔的字句而满怀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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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病之后,不晓得雨浓是先前真的淋雨淋出问题了,还是被一群人叫“风夫人”叫得心理上受了影响,她和风悠辰之间的气氛变得……好微妙、好耐人寻味,无法用字去形容,大概是身为人家的“贤妻”,她实在不好意思老对众人为她认定的“夫婿”张牙舞爪、演出河东狮吼的戏码。
她是不再对他冷嘲热讽,可是反倒学会相对无言,无声胜有声了,所以,风悠辰完全弄不懂她的心思。说她开始试着接纳他的话,又不尽然,她见着他还是冷淡疏离,他倒觉得她想表达的意念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而雨浓呢?老实说,她的情绪很复杂,面对风悠辰,她再也燃不起以往的怒火,每每想了千万个理由想唾弃他时,脑海总会不期然浮起他喂药的温柔举止,想起他曾彻夜不寐的照顾她,然后心头便会迷惘得不知该以何种面目来面对他。
可以肯定的是,她再也无法勉强自己讨厌他。
开门声打断了她苦恼的凝思,她望向端着托盘进房的小霞,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我的老天,你饶了我吧!今天又是什么名堂?”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小霞闻言不禁轻笑。“是周大夫特别为你精心调配的补身药方。”
雨浓垮下脸,无力地低吟。“帮我转告周大夫,我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没必要这样荼毒我吧?”
“少人在福中不知福了,这里头可包含了好几种有钱都买不到的珍贵药材呢!”
“那你自己喝喝看呀!”雨浓不服气地反驳。
“噢,不,我没这等身价,无福消受。”小霞故技重施,一脸可怜相地将碗捧到雨浓面前。“夫人,你就别为难奴婢了,快快喝下吧,否则我交不了差。”
雨浓投降的叹了口气,把心一横,认命的三两口喝掉它,将空碗塞回小霞手中。“满意了吧!”
“多谢夫人。”小霞小心着不让计谋得逞的笑容流露出来。
“最后一次警告,再叫我夫人,我就拿针线把你的嘴缝起来。”雨浓面无表情地说,这话已经讲到快麻痹了,奇怪的是,风悠辰对这事居然不置一词,完全不当一回事,而她呢,根本拿这群将她的警告置若罔闻的人无可奈何。
“为什么呢?这是早晚的事嘛。堡主这么疼爱你,这句称谓只是时间性的问题。”
“疼爱我?”她不以为然的轻哼。“你哪一只眼睛看到了?就会捕风捉影,道听涂说。”
“我两眼都看得清清楚楚啊!堡主可从来没这么在乎一个女人,你生病,他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照料;你身子骨差,他关切忧心地交代周大夫食补、药补的双管齐下。自己已经忙得连吃饭都没时间,却还不忘叮嘱我送补药来给你喝。所以说,你还能悠闲地坐在这里喝补药,比起忙得焦头烂额、连饭都拨不出时间吃的堡主,是不是幸福多了?”
小霞说得顺理成章,雨浓却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说……他到现在还没吃晚饭?”最后一段话令她关切莫名,连她也说不出为什么。
“对呀,好像午饭也没吃。”小霞偏着头回忆。
一抹难解的情绪流过心头,有点疼的感觉。“他现在人呢?”
“听说在书斋中。”小霞像领悟了什么,要笑不笑地望着她,表情可贼了。好像有人在心疼了哦!
“哦。”她低低应了声,小霞透视似的眼神令她浑身别扭。“少用这种眼神看我,这不关我的事。”
“哦。”小霞也古灵精怪地学她应了一声。
“算了、算了,当我大发慈悲好了。”受不了的雨浓先行投降,管不得小霞会怎么想,起身往膳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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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适量的饭菜,雨浓快步走向书斋,却在到达门口时举棋不定、犹豫踟躇了起来,抬起的手又泄气地垂下。
这么做,他会怎么想?就怕他会错意,他已经很不可一世了,千万别又平白满足了他自大的男性骄傲。
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
鼓足了勇气,她毅然敲了几下门。
“进来。”风悠辰头也没抬,目光在几本帐簿上飞掠而过,手中的毛笔也行云流水般的疾速挥动。
雨浓看着他聚精会神投入的模样,终于相信他是真的忙到不可开交的程度。
久久没得到回应,风悠辰随眼一抬,然后怔住,手中的笔忘了挥动,傻傻地盯住眼前的娉婷佳人。
“喂,饿傻啦?”所以说人不能逞强就是这样,还以为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可以不食人间烟火吗?如果她看到一个饿到头昏眼花、反应呆滞的男人,实在不需要感到太过意外。
“雨浓?”
怀疑呀?有这么夸张吗?饿到连人都不认得了。
明媚灵动的神采,终于使风悠辰回过神来,同时肯定这不是幻影。“你又有什么指教了?别找我吵架,我现在没空。”
“切肤之痛”的记忆犹新,有前车之鉴的他立即在雨浓开口前声明:“先说好,我没招惹你的斯凡哥。”
雨浓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局促道:“不是啦,我——是听说你忙到现在,才帮你送晚餐来。”
风悠辰一听,整个人张口结舌,见鬼似地盯住她。
不会吧?今天明明没下雨,也没刮风打雷呀!
这是什么表情?乱侮辱人的,瞧他,两眼瞪得这么大,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瞅得雨浓嫣颊生晕,嗫嚅道:“你——别想歪哦!我只是……只是因为上回我生病,你照顾我……所以……我不是个恩怨不分的人……这算回报。”她支支吾吾地用力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