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悲泣的瘦弱身影,舞月的脚步,不由自主的移向前。
“夫人,您要去哪儿?等等我们呀!”
阿珍和阿惜以为夫人要赶着回家,想到夫人刚刚的快脚程,可真让她们吃不消。快快的收拾好东西,两丫环,疾步跟上。
“荷夫人,您别伤心了。”
水袖扶着柳心荷,满脸愁色。
原本,她建议荷夫人到金花庙来拜拜,是希望能碰点好运,如果最后一住香,能插在抱子的奶娘神面前,那么,荷夫人一觉得有希望,心情开朗,身子也会好转。
但,谁知,荷夫人今日最后一炷香,还是插在未抱子的奶娘神面前,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荷夫人这辈子不能生育了?
“这个……不准的。”冒着冒犯金花夫人的大忌,为了荷夫人,水袖什么也不怕。
“水袖,你别乱说话!”纵使伤心,柳心荷也不想丫环冒犯金花娘娘。
“这位夫人……”
任舞月来到她们身后,一脸善意的想安抚柳心荷,却让死忠护主的水袖给挡住。
“你是谁?”水抽挡在自家夫人面前,一副不许外人接近的严谨神情。
“我……我也是来拜拜的人。”舞月扬唇笑着。
“你有什么事?”看她穿着一身素衣,肯定不是什么大富人家。水抽一脸傲倨,她家夫人,才不和穷妇交谈呢!
舞月因为娘亲才去世不久,坚持不穿华丽衣裳,没想到,这儿的人,好像会因人的穿着,而评论一个人的身份!
见水袖一直斜眼打量,舞月的两个丫环看不过去,呛声道:“你干嘛斜眼看人?这样很不礼貌的!”阿珍气不过的回瞪水袖一眼。
水抽轻哼了声:“没人要你们站在这儿,让我斜瞪的呀!”
“你……你没礼貌!”阿惜嘴笨,只好借阿珍的话,再骂一遍。
“哼!”
“水袖,不许无礼!”红着眼眶的柳心荷,轻斥着。
“夫人,我们走,别和她们这三个没知识的村妇说话!”水袖压根就瞧不起她们。
“你这人说话太不公道了!我只是见她伤心,想要来安慰她一下。”舞月面有愠色。“我是村妇没错,没读什么书,是没什么知识,但我可不会像你这么没有礼貌,一见面就骂人!”
“你……”
水抽又瞪了她一眼,但被柳心荷给拉开。
“这位姑娘,实在是对不起,我家的丫环,她没恶意,她只是想保护我。”柳心荷轻声道歉,泛红的眼眶,写满哀愁。
“这位夫人,你是不是很想生孩子?”舞月直肠子的问。
“你问的不是废话吗?”水袖又出声了。“来这儿,当然是求子了!”
想到生子无望,柳心荷心头一凉,不禁又掩面哭泣了起来。
“荷夫人……”
“这位夫人,您别伤心。”
“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方才你求子有望,你得意了吧?走开!别在这儿惹我家荷夫人伤心!”水袖怒瞪着她,口气酸不溜丢。“要是下回再来,你不一定会这么好运的,哼!”
阿珍和阿惜不愿见到舞月的一片好心,遭人践踏,遂拉着舞月要走。
“夫人,我们走,别理她们!”阿珍和阿惜两人分别挽着舞月的手。
好意被婉拒,舞月原是要离开了,但柳心荷却突然伤心的大哭起来。
柳心荷蹙眉啼泣的模样,拉住了舞月局促的脚步。
“夫人,别哭了,我们回去吧!”水袖也红了眼眶,夫人心中的苦,她全清楚。
伤心欲绝的柳心荷,一站起身来,差点晕厥,还好舞月忙上前扶住她。
“你怎么还不走!”水袖恶娘着。
“如果你真的想求子,那就再求一次吧!”不理会水抽,舞月直接和柳心荷说道。
“你懂不懂规矩?哪有人一次可以拜两回的!”水抽又瞪向她。
“反正最差的,你都遇过了,多求几回,说不定金花夫人会被你的诚心打动,愿意赐子给你。”
“可是……”
“想求子,就来吧!要不,我也陪你一起拜!”舞月拉着她,再度走进庙里。
“喂,你……”
水抽想阻止,却反被阿珍和阿惜给挡住。
“我家夫人,可是在帮你家夫人。如果你希望你家夫人,继续哭个不停的话,那我也不挡你了!”阿珍让开身。
虽然觉得这事荒唐至极,但如果荷夫人能有那么一回好运,她想,夫人一定会很开心的。水袖没再阻止,走上前,她陪在柳心荷身边,祈祷金花夫人,能赐点好运给她家的荷夫人。
舞月和柳心荷,各抓了一把香,一一地在二十位奶娘神面前,将香插上。
回绕了一圈,当柳心荷手中的香,只剩一住时,她的手,微微泛抖,因为下一个奶娘的怀中,并未抱子。
走在她身后的舞月,手中犹剩三往香,跳过下一个,之后的两个奶娘神怀中,皆有抱子。
原先,她以为这只是碰运气,没想到,再拜一回,这位夫人,依旧求子无望,而她依旧好运连连。难道,生孩子这档事,也得靠命中注定吗?那对这位夫人来说,不是太残忍了吗?
站在怀中未抱子的奶娘神面前,柳心荷有千百个不愿意,将手中的那往香插上。
泪,一滴一滴地落。
她的心碎、她的苦,舞月似也感同身受。
不忍见她怀抱的希望又落空,舞月拿了一柱香,递给她。
柳心荷的泪刷过脸颊,满脸错愕的盯着她看。
“夫人,快把你手中的香插上呀!”舞月笑着催促她。
虽然这种“作假”,也许金花夫人不认同,但对柳心荷来说,拿着舞月递过来的香,似乎又点燃她心中的希望。她极需的,就是能多一炷香,跳过令她心情跌落谷底的绝望深渊。
感激的看了舞月一眼,柳心荷把香插上,走到下一个怀中抱有童子的奶娘神面前。
她眼里闪动着希望之光,目光荧荧地盯着奶娘神怀中的童子看——那是她心中最渴望的期盼呀!
舞月也来到了,两人相视一笑,一同把手中最后一炷香,插上。
太过高兴,柳心荷又哭了,泪水中,含带着希望和对舞月的感激。
“夫人,这下子,你安心了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够生个白胖的儿子的。”舞月又给她打气。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这个憔悴的夫人的事,她不能置之不理。她想,她大概和她娘一样,爱管事吧!
“谢谢你,姑娘。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柳心荷心存感激,她不会忘记这个好心的姑娘的。“我叫舞月,你呢?”舞月笑盈盈地。
“我……我叫心荷。”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她来金花庙求子,不想让人家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对舞月,她觉得她是个好姑娘,让她没有防备之心。
“心荷?好好听的名字。我可以叫你心荷姐姐吗?”
“可以。”
“不可以!”
柳心荷和水袖同时出声。
“舞月妹妹,你可以叫我心荷姐姐。”柳心荷露了个笑容。
“荷夫人……”
“我说可以。”柳心荷坚持着。“舞月妹妹,你住哪儿?”
“我住……”舞月愣了下。
方才她急急赶来,绕了几个弯,都不知正确方向了。
“我……应该是……那边。”
舞月指着西边,阿珍确定的指着东边,糊涂蛋阿惜,跟着瞎搅和,指着南边。
三人指着不同方向,教心荷主仆看了蹙眉。
尴尬的一笑,舞月笑道:“我们才搬来不久,东西南北,分不清楚…… !糟了,我得赶快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