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艳听见香苹这么说自己,白皙的脸一阵嫣红。「重获自由?!:我一直都是自由的。」
香苹又笑了,并将自由古巴酒递上,「行动上是如此,思想……有待商榷。」
她的香肩顿时半垮,「妳的心与眼太犀利了,让人很难遁形。」
「也许我比妳更不需要男人。」香苹一语双关地说。
她啜了一口酒,突然问:「妳的生命里从来没行一个重要的男人吗?」话落,旋即致歉,「对不起,也许我不该多问的。」
香苹却端起吧台上为自己泡的一杯苹果花茶,淡淡地饮了一口。
说来好笑,她是个卖酒人,却单爱苹果花茶。
「我们认识也有好多年了,我不会怪妳这么问。」
「妳不用回答我,就当我没问。」房艳连声道。
「到这里来的人,大多有一箩筐的心事,他们通常到我这里倾吐,却很少人问起我的事,也许是尊重,也许是自顾不暇,总之,我也乐得没人打探。」她又喝了口苹果花茶。
房艳静静地听。
「我以前是一个残缺的人。」香苹突然道出惊人之语。
「什么?」她惊愕地朱唇微启。
香苹可以算是她们姊妹淘中最美的女子,就连高挑碧眼的西方美女都要对她多看一眼。她怎么可能是个残缺的人?!
「那个男人从来不知道我的存在,正如我只知道他的声音一样。」香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回忆着过往。
「他--妳--」房艳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曾经是半个瞎子。直到有个善良的女孩捐赠了眼角膜给我,才使我得见光明。」
「天啊!」
「不谈我了。倒是妳,这么急着去英国,是为了男人,对吗?」香苹收回神游的思绪,导入正题。
「上次霍湘来我这里,是为了一个男人,我想妳也不例外。」香苹谈起这几个闺中密友中的一个美丽而痴情的女孩。
「为什么妳会这么认为?」她很好奇。
「因为妳们的双眼都释出同一种波光。」
「同一种波光?」
「为爱迷惑,甚至是迟疑的光芒。」
「妳太扯了吧!」她一口饮尽杯中的自由古巴。
「我的双眼得来不易,所以我不拿它开玩笑。」香苹谈笑道。
她轻抚着杯身,算是承认,「我想,妳说的有一部分是对的。」
香苹还是淡淡地笑着,等她继续说。
「那个男人很讨厌、很花心、很……不正经,但是……」
「又不经意打动妳冰封的心。」香苹下着断语。
「总之,我不想陷入,所以打算去英国,重新为琉莎城堡换新装,也许可以藉此得到『自由』。」她又将已无酒汁的杯口凑近朱唇。
香苹却拿下她的酒杯,「可是妳已经陷入。」
「但是,没有完全陷入。」她反驳道。
「我希望妳幸福。逃也许可以清明一时,却不一定能真正的苏醒。」
「那就再给我一杯自由古巴。」她苦笑道。
「也许该给妳杯『春雪』,让初春带妳走过寒冷的长冬。」香苹暗示她该从父母的失败婚姻及对男人的不信赖中走出来。
「或许还是来杯『雪乡』,我还是适合冰寒的冬季。」她逃避现实地说。
「没有人应该一直待在冰冷的雪乡里。」这话是从她们身后传来的。
那浑厚却夹着霜冷的磁嗓,立刻震慑住她俩!
房艳震惊不已,这个声音是--
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自称「撒旦」。
缓缓转过身子,那一身黑的安格拉高领毛衣及毛织长裤,将他颀长的身材修饰得更加修长,刀刻般的五官直到现在都还令她印象深刻。
「是你?」她讶问道。
他先朝房艳淡淡地笑了笑,并在吧台旁坐了下来,继而目不转睛地盯着香苹的眼罩,彷佛要将它剥下来似的。
「给我一杯『绿眼睛』。」
香苹大气也不敢抽一口地瞥着这个过于俊美又阴冽的男人,双手竟然有些颤抖。
房艳对他们吊诡的互动有些好奇,却没出声打断。
沙冽浪那双宛若寒星的黑眸,正释放出引人沉沦的冷魅,逼视着香苹。
「还是来一杯苹果花茶?!」这话不像是在询问,倒似他俩才知道的通关密语。
香苹倏地闭上双眸,粉拳忽然握得好紧。
这声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虽然她并不算真正认识他!
「哈--」他突然大笑,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薄唇,忽然说了句极度引人深思的话:「妳的眼睛很美,不该躲在眼罩之下,我认识它……应该有很多年了吧!」
房艳心中一惊,却也回过神来。
难道他就是香苹心中一直隐藏的「那个男人」?!
沙冽浪在她两人尚未答话之前,就将香苹的苹果花茶就口,「很好的苹果香味。」
香苹顿时浑身打颤。
这个男人为什么会找上她?!如果说,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那也该是他欠她的,而不该是她像个负债人必须躲开他。
房艳从没见过香苹畏惧过什么人,这次……太不寻常!
「『撒旦』先生,你来这里做什么?」她想为香苹排开这种怪异的氛围。
「找人。」他说得清楚有力,俊魅慑人的黑瞳仍然停留在香苹的眼罩上。
「什么人?」她追问。
「一个有着苹果香味的女人。」他说得意味深长。
香苹立刻后退了一步。
他又开始笑。
「她是我的女人,你不准动她!」这时,一个男人突然闯入他们之中。
刚进入酒店的安东尼醋性大发,以为有人觊觎他的女人--房艳,根本不知道沙冽浪的笑是针对香苹而发的,就直截了当地架开双方。
沙冽浪一看清来人,再次大笑,「你的女人?笑话!那得她说了才成。」双目瞥着房艳。
房艳登时一个头两个大,安东尼怎么会来这里?!
「走!和我走!」安东尼强拉着她的柔荑,要带走她。
「我……我不要!」她不想离开香苹,尤其在这一刻。
「由不得妳!」安东尼二话不说,就将她扛在肩上。
「放开我!」她没想到他这么大胆,愤怒地大喊。
「再叫,我就当场吻妳。」安东尼低声威胁道。
「你卑鄙、无耻!你……可恶!」她越想越气,双拳用力在他的肩头捶打着。
沙冽浪望着这对冤家离开后,这才转向吧台,可是哪里还有香苹的身影!
「该死的女人!」想摆脱他,哪有这么容易?!
他们错过了那么多年,他不会再让她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
不管她上天入地,他绝对有办法将她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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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市,黑幕低垂。
香苹自从听见沙冽浪的声音之后,几乎不敢去酒店上班,还请人在门外贴上「内部装潢,暂停营业」的牌子。
半个月后,她还是回可这里。因为那天她溜得匆忙,连店门还是麻烦店里的员工上的锁,而她的皮包及重要证件都还在里头,不拿出来,她连生活都没法过。在美国没有身分证、驾驶执照、信用卡、私人支票,她等于是半个乞丐。
所以,她不得不回到这里。
可是,怕沙冽浪可能等在店门外,所以她打算从后门进去。
蹑手蹑脚地来到后门,打开门锁,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骛的声音--
「妳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是他!
香苹连忙拉上后门,那双强而有力的臂膀立即挡住她急掩的手。
「别白费力气了。」沙冽浪睇着那双惊惶的瞳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