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记--他变了,她也早就变了……
「你讨厌我脸上的疤,太多了。」她喃喃自语着,抬起手太过熟悉的数着,一道疤,两道疤……仍是不多不少的十一道……他也数过了吗?
谁去理会她脸上的伤口?这有什么打紧?「妳将我掳来这里,究竟有何企图?」他不耐烦的追问。
这还用问吗?难道他没发现自己身上的毒已经去了大半?
「你是中了一种西域奇毒。」
这还用得着她说吗?但她是他的下堂妻,又是如此不名誉的被休离。她为何大费周章回头替他治病?难道只为了一念之慈,应该是别有居心吧!「这也不劳妳费心。」
怎么可以这么说?难道让她眼睁睁看着他毒发身亡?
「你父母出了万两黄金的重赏,给能治好你的大夫。我不好直接到石家堡去,只好把你带走。」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
果然还是为了钱!「妳的情夫,那个王凯养不活妳吗?」他语带讥诮的问道:「让妳不仅得出来治病,还陪吃兼陪睡?」
怎么话说得这么难听?小初气得红了脸,索性伸指一点,让他闭了尊口,像个石头人似的一动也不动。
「总之,我是非治好你不可的,那万两黄金全都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你要乖乖也好,若不肯乖乖的非要跟我作对,我也有法子对付你。」她冷淡无情的说道。
石磊就算还开得了口,也气得说不出话来了。这女人,哼,幸亏已经被他给休了……
第七章
接下来的日子,小初仍一日两回,照着旧法子替他解毒。但两人之间的亲密早就消失了。为了怕他逃走,她不是点了他的穴道,就是让他昏迷不醒。也不再和他同睡一床,独自在墙角打地铺,她越来越虚弱,地面又湿冷,让她冻得忍不住要窝回他床上,却只得一再克制住。她也几乎不再开口和他交谈,反正他一开口也绝无好话,何苦去听他的冷言冷语?
尽管如此,到了分手这一日,她心中仍是极为难受。此后再也见不着他了,何况他如今痊愈了,应该是迫不及待要和他表妹成亲了吧?
弄来一辆马车,她把沉睡不醒的石磊抱上车。亲自充任车夫,将他送到了石家堡的后门口。她隐身在一棵树上监视,直到奴仆们发现将石磊接了进去。车上还有几包药,只要连服三日,余毒就可完全清除。
她怅然若失的又在树上待了片刻,舍不得就此离去,一方面也是没力气了,真想就此长睡不醒,反正躲在浓密的树丛中,谁也瞧不见。背倚着一根粗壮的树枝,她闭上眼沉沉睡去。对于石府后门的骚动,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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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悄悄将石磊接走的第二日清晨,小三子一进了少爷卧房,见床上空无一人,立即慌慌张张的奔去向石家老爷禀报。
石夫人一知儿子莫名其妙失踪了,急得眼泪直掉。儿子中毒至深,都已命在旦夕,如今不知下落,焉能还有命在。
派出了所有家丁,又贴了告示悬赏找人,仍是毫无消息。
如此过了三日,正是全府上下一团乱的时候,来了位陌生客人。
说是陌生,倒也不陌生,名字是熟悉的。
正是一年多前,石磊远赴京城,寻找未得的厉姓神医。
若是儿子没有失踪,此时见了厉怀谷,定当欣喜若狂。
「据闻府上少主,曾上京城寻访在下?」厉怀谷没有直接说明来意。
「不错,当时拙荆身染重病,欲请阁下诊治,不过如今已然治愈。」
「是何方高明治愈了令夫人?」厉怀谷小心翼翼地追问。
石堡主虽觉他问得奇怪,还是据实回答。「是一位女大夫,名唤白玉璞。」
白玉璞?这会是玉儿吗?若是她当初到了石家堡已见了她想见的人,又为何离开?还是这白玉璞另有其人?
「这位白大夫何方人氏,师承何人?」
「不知来历。」现在回想起来,这门亲事真结得莫名其妙。只知她父母双亡,其它一概不知。他忍不住埋怨地看了妻子一眼,若不是她坚持,怎会闹出后来的丑事。自然,这话不好对外人提起,家丑不可外扬。
厉怀谷只觉石堡主神情古怪,似乎其中另有隐情。「她年约若何,可有什么特征?」
不明白厉大夫为何问得如此仔细,石堡主仍如实回答:「二十来岁,脸上有数道陈年旧疤。」他不想得罪神医,若是儿子找得回来,可还等着他救命呢。
果然真是玉儿。而且她还隐瞒了自己的身分,连石堡主都不知她真名实姓。但是他这位爱徒,在山上十年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个青梅竹马的石磊,怎么会连石家也瞒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先暂时将问题搁下。
「听说石少爷几日前失踪了?」厉怀谷一进石桥镇便见到告示了。茶馆客栈谈得沸沸扬扬也不外是此事。「是啊,」石堡主沉重的答道:「小犬失踪前已身染奇毒,如今……唉!」他心乱如麻,说不下去了。
石磊的失踪会不会与玉儿有关?「连中了什么毒也不知道吗?症状为何?」
「看过许多大夫了,都说不出所以然来。这毒每日子时及午时发作,全身痛苦难当,甚至连眼睛都瞧不见了……」
厉怀谷听着他的描述,蹙紧眉头地说:「子午追魂散。」无药可治,除非……
玉儿不会这么傻吧?!
石堡主听他一下子就知道儿子中了什么毒,想来解毒也不是什么难事,不由得精神大振,现下就等把儿子找回来……
「厉大夫何不就此在寒舍住下,待老夫找回小儿?」他可不想找回儿子又跑了大夫。
厉怀谷正是求之不得。要找到玉儿,只能从石磊身上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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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老爷!少爷回来了!」小三子奔进前厅,满是兴奋的语气。
「真回来了?」石堡主从椅上一跃而起,激动的抓着小三子的肩。「人在哪里?」此时他没有心情去追究人是怎么找回来的。
「真的!真的!」小三子一连迭声的喊。「何总管已经先把少爷送回顽石居,才让我来禀报老爷。」
「好,那你赶紧到客房去请厉大夫到顽石居。」儿子可有救了。
「是,老爷。」小三子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石堡主先进内室去告诉夫人这个好消息,夫妻俩再一同急急忙忙赶到儿子的住处。
厉怀谷也同时抵达,他只看一眼,便知石磊毒伤已愈。
「厉大夫,你看小儿伤势如何?」
「他好得很。」厉怀谷恶声答了一句。哼,他好,玉儿便不好了。「是谁送他回来的?」
何总管赶忙答道:「马车仍停在后门外,车上只有少爷一人,并无旁人。」
厉怀谷急奔至后门外的小巷,长巷寂寂,不见人影。
忧心忡忡的再回到顽石居,石磊仍沉沉安睡。厉怀谷看了有气,出手解开他的睡穴,不耐烦的等他慢慢清醒过来。
石磊眼一睁,便瞧见几张期盼的脸孔就在眼前。
「磊儿,你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石夫人惊喜的喊着,连她这个外行人也看得出儿子的气色可比他失踪前要好上许多。「厉大夫,劳你驾,再帮他瞧瞧吧!」
石磊这才瞧见,床边还有一个陌生人,正不悦的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