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吻啊?「不可以趁机偷咬我哦。」她咕哝著,闭上眼。
他轻轻一笑,握住她双手,俯下脸,与她额头相抵,开始念咒文,视线正好落在她樱红色的湿润唇瓣上。他还记得那天她唇上的味道,水蜜桃的香味,软得教他失神的丝滑触感……
她乖乖不动,虽然看不见,却明白他好看的脸庞离自己有多近,他的呼吸带著花草的气息,吹拂在她唇上,让她心跳有些乱了……他的呼吸非常不稳,跟他第一次吻她时的平静自然完全不同……
哎,想那个吻做什么?何况那不算吻,只是咒术的一部分,虽然严格说起来仍然是个吻……
可恶,紧张起来了,掌心潮热,他的手也好热……他跟她想著一样的事情吗?虽然笃定他很君子,说不会碰其他地方就是不会,可是……怦然失速的心跳,不是排斥或抗拒,反而像在期待什么……
他念完咒文,离开了她额头,却不再有动作。想到他正看著自己,她却完全不知他在做什么,不禁有些急躁,忽觉他右手微颤,跟著姬秀和的惊呼声响起——
「老师!」
舒芹猛地睁眼,而南宫璟立即将她护在身後。
只见会议室的墙面和地板开始冒出黑雾,而後凝聚成一团团扭曲不定的形状,沿著地面向室内的三人移动。
舒芹睁大了眼。仪式还没完成吧?怎么她就看得见这些东西了?
她来不及惊讶,就见那团黑雾开始往他们三人卷来,却避开了兀自在椅上沉睡的小男孩。
姬秀和将刚画好的符纸往脚边一掷,一轮银白光芒立即从纸面升起,扩大成咒文所组成的圆环,将他包围其中,几道黑雾碰到圆环边缘,立即消失。
「成功了……」看著包围在咒文圆环边缘,却无法越雷池一步的黑雾,姬秀和惊喜万分,叫道:「老师,我成功了!成功了!」
南宫璟未答话,右手食指、中指掐著法诀,并於胸前,念道:「东方之尊,十七星西南……」
「可以快一点吗?」舒芹不想催他,但是那团黑雾越来越近了,雾气中逐渐净现狰狞的面孔,让她有种很不详的感觉。
「去!」南宫璟低喝一声,右掌向前拍出,凝聚的法力照埋该从掌中发出,却停在掌心,没有动静。
他微微一惊,右臂又是一麻,刚要重新做法诀的手指也无法并拢,由肩至指竟瞬间完全麻木了。
此时,黑雾已卷至脚边,他转回身,以左手将舒芹推上会议桌,「别下来!」
舒芹跌在桌上,见黑雾已卷住他双脚,惊呼:「小心!」
他略一凝神,改以左手掐法诀,惊觉体内法力的流动已然紊乱,无法运到指尖……难道他的病竟挑在这时候发作?
只迟疑了这么一瞬,卷住他双足的黑雾往上窜升,迅速包围了他双腿、腰腹,到达胸口。
他知道一旦给这股恶灵的气侵入心口,就会被附身,偏偏法力无法运使,无计可施……忽地一双藕臂自身後抱住他,奋力想将他拉上会议桌。
南宫璟怒道:「放手!」彻底失算了,恶灵比他预估的更强大,他做给舒芹的守护咒语恐怕保护不了她,而他太相信自己的力量,并未随身携带法器,情势非常不利。
「要我放手,让你被这鬼东西吃掉吗?!」见姬秀和呆呆地站在法阵中央,舒芹叫道:「你还有没有符咒?快点来一张啊!」
姬秀和手足无措,「我……我只画了一张啊!」老师说他画咒太慢,所以要他在除灵前几分钟才开始画,以训练他的速度,可他还是画得太慢,只来得及画一张给自己,而且纸笔都扔在桌上,现在也拿不到啊!
眼见黑雾已经包围了南宫璟整个人,正蔓延到舒芹身上,姬秀和转向角落的小男孩,叫道:「青莲,快点帮老师啊!」
小男孩终於睁开眼,眸光向会议室内的混乱一扫,在椅子上站了起来,小小的身躯开始发出温暖明亮的光。
舒芹愣愣看著,只见小男孩的身形在光亮中逐渐飘浮起来,身子与四肢不断抽长,最後变成一个披著棕黑色长发的成人身形,原本稚气的脸孔转变为一张异常俊美的容颜,黑瞳颜色渐淡,褪成宝石似的清蓝,闪烁著晶莹冷漠的光,居高临下地看著地上扭动的黑雾。
而他身上的光芒还在不断增强,越来越亮,亮得她不得不闭上眼……
第五章
松生上人在世时,除了收妖驱魔,也精於推算命盘,许多企业的负责人都慕名前来,谈命论理之余,也和上人建立了不错的交情。
「青元」贸易公司虽然规模不小,但在上人往来的各公司行号中,只算是小角色,今日得以登上各大媒体,托的依旧是上人唯一弟子的「福」——除灵结束後,南宫璟语出惊人,说是「青元」大楼内埋著死人。
由於他精确地指出位置,董事长不能不信,於是通知警方,果然在会议室和几间办公室的墙内挖出尸块,研判分属於两人。
「青元」这栋大楼落成只有三年,警方立即找来建商和所有相关人,查出一名有前科的工人涉嫌重大。他在大楼建筑期间,发现妻子有了外遇,而後妻子偕同情夫失踪,当时他向警方供称两人一同私奔。此时警方一查验两具遭到肢解的尸体,发现正是这名工人失踪的妻子及其情夫。
一时间,「青元」声名大噪,川流不息的记者、采访车挤满大楼外,而「南宫璟」三字,也因为挂著「松生上人唯一弟子」的名号,迅速红遍大街小巷。
尤其在「青元」董事长爆料南宫璟开口索价一亿两千万後,焦点完全由双尸命案转移到八卦上。记者们先是报导南宫璟拥有一整条巷道的房屋,身价非凡,又查出他历次为人做法事的价码,即使是师父的朋友也从不给折扣。
当年和上人交好的企业家们接受访问时,免不了谈到上人是如何乐善好施、慈悲为怀,虽然没明著指责南宫璟缺乏上人的善心,也免不了流露出对他视钱如命的鄙夷。一位企业家更指出,南宫璟从小就是如此,甚至会主动跟人索取报酬云云。
可当事人南宫璟却不做任何解释,「茴香馆」闭门不开,澧松道内的商家也很有默契地三缄其口,记者们什么消息也挖不到,只能剪辑上人那些旧友的评论,在电视新闻上天天播送著对这条巷道的猜疑、指责、嘲骂……
在距离巷道还有数十公尺的地方,梁奕辰停下轿车,望著守在巷外的记者围成的人墙,讶异道:「每天都这么多人吗?」他今晚有事要找南宫璟,下了班顺道和舒芹一起回来,没想到会有这么多记者守在这里。
「没错,每天都这么多。」天天被如此紧迫盯人,舒芹已经连叹气都没力了。「我们走捷径吧。」
两人下了车,避开记者,悄悄绕到巷口猫医院的後门,舒芹取出钥匙开门,两人闪身入内。
若非被记者堵得没办法进入巷子,让南宫璟不得不告诉她进屋的其他方法,她还不会知道这巷道的规画如此完善——地底下除了有大如棒球场的温室,还有地道可以通往每栋房屋,简直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私人小堡垒。
「都是那些记者,采访不到就回去啊,干嘛一直守著?」走到「茴香馆」的地道门前,舒芹没好气地用力推门。「害我天天钻地洞,像老鼠似的……」手一碰到门把,触电般的立即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