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古珣才从屋里出来,冷子须在屋外整整待了一天,也饿了一天。
他一看到古珣,便焦急的上前追问:「古夫子,仲真他还好吧?早上他看起来脸色好苍白,现在他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吃东西?」
古珣见冷子须神色紧张的模样觉得好笑,「瞧你紧张的,仲真他很好,我带来的菜他也吃了不少,药也喝了;只是要他休息他似乎不愿意,硬要拉着我聊天,本来我想拿些食物给你,却被仲真发现阻止我出来。你到底哪里惹到他了?仲真很少这样明白表示讨厌一个人的。」
「这……我、我也不知道……」冷子须搔了搔头,含糊的回答。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仲真对不熟的人向来存有极大的戒心,不过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他的心地其实是很善良的。你呀!只要说话别太粗鲁无礼,仲真应该就不会那么讨厌你。胡子须,现在我只能拜托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如果有什么问题,赶快下山来找我,知道吗?」说完,古珣就要下山离开。
走没几步的古珣忽然又停下脚步,转头交代着冷子须:「你应该知道,仲真的屋子,在太阳下山后是不可以进去的吧?」
冷子须颓然的点点头,目送古珣离开。
想不到还要别人来教自己怎么对待亲密的另一半。
唉!冷子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虞仲真低下头,一脸做错事的表情。
「这不是你的错,你用不着道歉。」
冷子须放下碗筷,用衣袖擦了擦油腻的嘴唇。
「虽然不甘心,但是古夫子确实比我了解仲真,呃……我是说白天的仲真,哎呀……」冷子须双手烦躁的搔了搔头。「仲真,你们两个的名字应该要区分一下,要不然,说了老半天,连我自己都会被搞胡涂了。」
「呵……」见冷子须为了这种小事一脸认真烦恼的模样,虞仲真不禁轻笑出声。
「你还敢笑,两个都是你,却两个又都不是你,唉!没事搞什么两人分裂?」
听他这么说,虞仲真的笑声蓦然停止,他沉声说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
冷子须见虞仲真神情变得黯然,语气也听起来哀怨,他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我……」
虞仲真微笑着,看起来却有点勉强,「我明白。」
「这几天我看我还是睡在房外好了,起码你早上……不、不是你,是仲真……不、也不是……」冷子须越说越混乱。
「子须,你就叫我天麟好了。」见冷子须自己都说到结巴,虞仲真便脱口说出一个名字。
「天麟?这名字是……你刚刚取的?」
虞仲真摇了摇头,「不是的,虞天麟才是我的本名,是我一出生便有的名字。」
冷子须感到讶然。
虞仲真继续说下去:「自从跳海被救起之后,天麟这个代表着悲惨过去的名字,便被仲真给舍弃了。」
「原来如此,虽然仲真舍弃了部分的记忆,但可想而知,他内心深处一定非常痛恨自己的过往,否则不会连名字都……」
「嗯。」虞仲真低下了头,轻轻地应了声。
冷子须直觉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勾起他伤心的过去,他用力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当是惩罚自己。
接着赶紧转移话题,想起刚才的话还没说完。「仲……呃,天麟,我刚说这几天我先睡在房外,免得仲真一起床看到我又有气。」
「也好,你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讨仲真的欢心,起码让他看见你不会觉得讨厌,这样以后才有让他接受你的可能。」
「接受我?什么意思?」冷子须没听懂。
「傻瓜,我是要你得到仲真的心。」
「我已经得到了,不是吗?」冷子须搔搔头。
「那是得到我,不是白天的仲真,难道你能忍受我们厮守在一起,但是却只有晚上才能见面、才能碰触彼此,如果你觉得无所谓,那我也没话说,只是……」虞天麟噤口不语。
只有晚上才能看得到,才能碰触到自己心爱的人,这已经够让冷子须心惊了,没想到他现在还有只是,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只是什么?」
虞天麟见冷子须的反应在自己意料之中,他轻笑着,「只是万一将来仲真娶了妻,你想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吗?可能不是那么容易了。」
冷子须蓦地张大嘴,他从来没想过不能见面这件事。
但是照天麟的说法也不是不可能,仲真本来就长得斯文俊秀,如果他真的想的话,不愁娶不到妻子。
「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冷子须满脸愁容。
「去追求他,如果你能得到他的心,一切事情就好办多了。」
冷子须搔着头咕哝着:「这才是最难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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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子须怕虞仲真一觉醒来看到自己还待在房里会加深他的反感,便睡在房门外的地上。
因为他担心若是到别的地方去睡,半夜的时候,若天麟有事唤他,他会无法立即回应。
天快亮时,冷子须把早已煮好的粥及煎好的药,放在两个小火炉上温热着。
他想,堆在小火炉下层的密实木材足够让上头的粥及药温上半个时辰,到那时仲真应该已经醒来。
冷子须在边几上放着虞天麟写好的纸条,意思是要虞仲真起床后趁热喝了它。
而中午时分,冷子须也是趁虞仲真休息小睡时,偷偷溜到房内,将东西摆放在边几上,然后很快又溜了出去。
虞仲真午睡的习惯是虞天麟告诉冷子须的,因为学堂中午休息时间比较早,所以放假在家时,虞仲真都会先小睡一会儿再起来吃午饭。
第一天,虞仲真一起床,就看到边几上的东西及小纸条。
纸条他连看都没看,立刻生气的将它撕碎,对于冷子须还在屋内的这件事,他感到非常不愉快。
放在边几上的米粥他动都没动,至于药汁他则是望了许久,才勉强决定将它喝完,因为早点痊愈才有力气可以赶人。
而中午冷子须所准备的东西也是和早上相同的情况,字条仍是被撕得稀烂,米粥也仍是原封不动的放着。
一整天下来,虞仲真完全没吃下任何东西,这今天黑后的虞天麟饿得头昏眼花,大感吃不消,但是为了怕虞仲真发现,也为了不让冷子须白费苦心,虞天麟仍是饿着肚子,坚持不吃晚饭。
第二天一早,虞仲真拿起边几上的纸条揉成一团丢到地上,然而一看到米粥,那个早巳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不听话的咕噜咕噜直叫个不停。
他双手捂着肚子,望着米粥发愣良久,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勉强拿起汤匙吃了两三口。
有气无力的撑到中午,虞仲真看到放在边几上的竟是他最爱吃的凉糕,虞仲真纸条看都没看的就将它丢到地上,转而拿起几上的凉糕一块接着一块,非常满足的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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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须,我就说你只要买学堂旁边那家王嬷嬷亲手做的凉糕,仲真他就会吃了,天天看着清淡的米粥,不腻才怪呢!」虞天麟笑着,今天他没饿着肚子,所以就不像第一天晚上看起来那么虚弱无力。
经过两天的吃药调养,他风寒的症状已减轻许多,脚上的伤虽没有大碍,却暂时无法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