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阙弦乔展现少有的耐性和柔情让她的初次不是那么的难受,她应该像一般女人一样浸淫在幸福感里才对,起码她一点也不想象大学挚友们抱怨多过赞美,但为什么她的心总有些沈甸甸的郁气化不开呢?
「小姐,」小伍突然开口,「阙先生是真心待妳的,我没见过有女人敢整他,他还不动气的。」整他?她还真是恶名远播!
见她没反应,小伍又继续说:「妳被绑架那次,阙先生像疯了一样。我们原本以为是殷老头下的手,故意混淆视听,阙先生还亲自到殷老那将他打得半生不死,后来才知道是太太以前的相好干的。」
她愕然,阙弦乔为了她竟亲自动手!
小伍见她脸色一变,以为这招奏效,便加油添醋道:「太太那不要命的相好也不打听看看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哪这么容易放过他?这下可好,他想再碰别的女人?下辈子吧!」
「什么意思?」她胸口缩紧,十指发寒。
「我们的人废了他的右手、砸了他的脸,他再怎么整型也没用了。敢勒索阙先生,还早得很呢!」
她指尖通凉,惶悚震颤--程雪如呢?她没有勇气再问。
他骗了她!他根本没放过他们,在这世上,有人因她生死不明,她怎能袖手旁观、毫无所觉?他建构了自己的一套律法,无视社会规范的存在,她怎么承受得起这样的爱?
她猛拍前座椅背,「停车!停车!」
小伍一惊,差点撞上分隔岛。「小姐!还没到耶!」
「停车!再不停车,我就跳车给你看!」她拉扯门把。
「妳别乱来,我停就是了!」小伍慌忙地将车斜过四线马路,停在路边。
真搞不懂,阙弦乔怎么会喜欢这种疯女人?
谢铭心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小伍在后面高喊:「快下雨了,妳确定要这么做吗?我要怎么和阙先生交代?喂--」
她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他说的没错,他要怎么交代?谁知道阙弦乔为了她又会怎么惩治底下人?
她转身走回小伍前面,低声道:「我去逛逛,晚点会回去。」
她漫无目的在不熟悉的街上快步走着,熙来攘往的车潮、人群全都晃眼而过,她视而不见,机械化的移动身体。
父亲恐怕是说对了!她在这段恋爱里苦会多于甜,令她恐惧的是,她的爱会让她脱身不了,她爱这个双手沾满血腥的男人。
天色瞬间转黯,雨滴没有预警的快速降落,她无动于衷的走在雨幕里,湿凉的衣裳紧贴着皮肤。
她该怎么做?活了二十多年,她首度这样问自己,却得不到答案。
她在蒙头行进闾擦撞上了路人,因对方高大,所以她跌坐在地,而后终于掩面而泣,不想起身。
「小姐,妳没事吧?伤了哪里?」对方试着撑起她的手臂,想扶她站起来。
她缩回手,揩去面庞上雨泪交错的水痕,站起来道了声:「谢谢,我没事。」
她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谢铭心?」陌生的路人叫住了她?她停住脚步。
「妳不是谢铭心吗?」她回首狐疑地看着眼前斯文儒雅、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
「我是赵牧谦,妳忘了?」他微笑着,有着偶遇的惊喜。
「老师?」她走进他的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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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来到阙弦乔位在台北市精华路段的住处,却了无心绪观览宅邸的装潢设施,她坐在沙发上,眼珠子随着挂着耳机在讲电话的男人转动。
结束了生意上的商谈,他拿下耳机,走到她身边坐下。「见过妳父亲了?」
她点点头。
下午谢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收拾行李,只说了句:「妳开心就好,如果想回来,就回来吧。」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祝福,因为他心知肚明,女儿不会是阙弦乔的对手。
「早上怎么了?突然下了车,也不说去哪里,我会担心的。」他扳过她的脸。
「没有,忽然想逛逛。」她眼神闪烁。
他端详着她,用在生意上审视对手的眼光。「是吗?那么,和妳在咖啡厅见面的男人是谁?」
「你派人跟踪我?」她面含薄怒,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能说是跟踪呢?那件事刚过,我总得小心一点,难道在意妳的安危也有错吗?」他不疾不徐道,甚至带着悦色。
她收起了锐刺,感觉自己反应过度。「没什么,他是我大学时的心理学教授,毕业后没再联络,今天在路上巧遇,他刚好上完课,顺便聊聊罢了。」
「铭心,妳在生气,为什么?」他拦腰将她抱起,放在他大腿上,轻吻她的耳垂,「妳昨天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我动作太粗鲁让妳不舒服?」他的唇摩挲着她的耳轮。
「你在胡说些什么!」她捶了他胸膛一下,想离开他的怀抱,他却制住了她的腰。
「别动!」他闭起眼睛闻着她耳下那片肌肤的气息,「我今天都很想念妳,妳不想我吗?」
不要,不要这样对她,她会软弱的。但过了这一刻,明天呢?她能不去想吗?
「我也在想你,想你如果爱我为什么要骗我?」
他的利眼对着她那双清澄不染的眸子,笑道:「我猜是那件事吧,小伍还一头雾水呢!」他捏着她下颚,「妳为了那些人渣在生我的气?他们差点毁了妳,我没有杀了他们,是不是够手下留情了?」
「你在说什么!他们罪不致此,你不能动私刑,这是违法的!」
;这个世界在妳看不见的背后违法犯纪的事天天都在上演,妳太单纯了。」
「那也不能是你!」她挣脱他的手指,语气已稍重。
「铭心,妳在没有认识我之前,我就是如此了。我既不是神职人员,也不是大学教授,即便是慈善家手上都会有见不得光的事,对妳而言,我就只是一个单纯爱妳的男人而已,这样不行吗?妳是不是要求太多了?」他语调依旧温婉平和,但她知道他生气了,她就是知道他生气了。「妳想去哪里工作就去吧!我会派人跟着妳,别骑摩托车了,那太危险了。」
「我想去第三世界国家呢,你能顾得了那么远吗?」她冷哼一声。
「妳不会去的。」他吻她的唇,「妳爱我,不是吗?」
「你也爱我,不是吗?为什么不能为我多改变一点?」她站起身,俯瞰那张已濒临变色边缘的深邃面容,不再有所顾忌。
「妳一定要为了别人和我吵架吗?为什么妳总在担心别人?妳非得要拿我和其它人一样去评估是非对错吗?妳是不是还想去告密说我滥用私刑来表彰妳可笑的正义感?」他也直起高大的身子,那双长眼瞪大时气势迫人。
「你说什么?」她半瞇起眼,抖着下巴,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酸涩变成泪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她抡起拳头垂打他右胸、肩膀、双臂,她在盛怒之中都还不忘避开他的旧创,而这个人竟然不假思索就说出这番话,她终于让泪水溃决,不断怒骂着:「你这混蛋!我担心的是你,你知不知道!你这自以为是的家伙,你以为世界是你造成的?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我害怕看见你又在我面前倒下,我不要、我不要!你明不明白?我受不了的--」
他紧箍住她的身体,制住其挥舞的双手,强将她的脸按压在胸膛,任其埋头哭泣。「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妳别生气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