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颖华当然知道美国虽远,但现在空中交通频繁,要见面是轻而易举,但他不是为此事叫住她,而是期望纪扬能来得及赶到。也许纪扬能让颖青留下,这才是他此刻心之所求。
“大哥,你干嘛东张西望的?有人要来吗?”
“是如敏……”
他不敢把事实说出来,他怕他一说纪扬可能会来,颖青会马上走进出境室,那他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哇!是大姑姑要来?妈咪,我们等大姑姑来好不好?我很久没看到她了耶!”小如急急央求道。
“好,瞧你急的……妈咪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知道你如敏姑姑很疼你,所以我也想当面谢谢她……”
颖青下面的话全因看到迎面而来的纪扬而哽在喉中,她的眼无法从那张焦虑又愤怒的脸上移开。
纪扬笔直越过人群来到她面前,好久好久的时间,他只是定定看着她,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般,身旁走过的人全投来好奇的眼光,他们完全视若无睹。
“你不该来的。”颖青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却发现声音彷如来自远方,既陌生又遥远。
纪扬强抑着将颖青拥进怀中的冲动哑声问:“‘该不该’要如何去下定义?”
“纪扬,别逼我,求求你!让一切过去吧!”颖青揪着心红了双眼,倔强的不让眼泪挂上眼,那模样却反惹得人心疼。
“这一切如何能任它消逝?”
“我们无权伤害无辜的人……”
“无辜?”纪扬楞了一下,突然狂笑起来。“我难道不无辜?我爱的人突然离开我,莫名其妙地又娶了个我不爱的女人,我何其无辜?”
他的笑声却和着哀凄也伤了颖青的心,她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下双颊,沾满了衣襟。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纪扬伸手将她拥进怀中,哑声安慰着说:“别哭!别说对不起!请你留下来,请你留下来。”最后竟变成了哀求。
一直立在一旁的如敏也加入央求道:“颖青姊,你就留下来吧!没有你,我哥活得像行尸走肉的,你于心何忍?”她准备动之以情,让颖青有点罪恶感。
果真,颖青的心动摇了,“不是我想走……”她喃喃道。
她不想说她其实是被强逼点头的,她向来讲求信用,然而这一刻,她都不知自己的坚持究竟对不对了?
“妈咪!我们留下来好不好?”
“颖青,为我们留下来,好吗?”何颖华问。
“你们……”颖青都不知道她该说什么了!
“留下来有何意义?我们已无法再回到过去,何不让时间去冲淡这一切?”颖青苦笑着说。
这一刻,纪扬突然松开她说:“那你走吧!”
“哥……”纪如敏为她大哥的失常而大叫。
“听我说完。”他打断如敏的话,转而面对颖青。“现在我没立场强逼着你留下来,但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去追你寻你,即使要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的。”
颖青听了为之动容。
有了他的这一番话,即使未来他没能来寻探她,她都有个不灭的希望来支撑她好好的过下去了。
一旁的如敏急叫:“大哥,你疯了不成?你真要让颖青姊走吗?她这一走也许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她转向何颖华,没好气的问:“何颖华,你为何不说说话呢?”
“我能说什么?”何颖华一味苦笑。
显然颖青和纪扬已达到某种共识,他们这些局外人是改变不了现况的,所以他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颖青淡笑说:“你们什么都别说了!我还是要走,小如,我们走吧!”她伸手牵着小如走向出境室。
“我一定会去找你的。”纪扬扯着嗓子大吼。
颖青回以一笑,没有言语,只挥手一扬道再见。
“她为何能走得无牵无挂似的?”如敏无法理解的喃问。
“她并不是无牵无挂。”何颖华不平的驳道。
“颖华说得对。”
“连你也这么说?”
“她只是心中比任何人平和。平时,她用笑脸面对伤悲,只因为她不想伤大家的心!不想让大家为难,所以!她不是无牵无挂。”纪扬解释道。
何颖华不禁佩服起纪扬,他笑说:“我相信你和小青是有缘的,因为除了家人之外,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她的善良了!”
是爱还是缘?如敏听得一楞一楞的。
看来,她是把爱情看得大单纯了,以前她只觉得只要两情相悦就可相守一辈子,但看来,情字这条路仍是坎坷不平的,这不禁又让她担心起自己的感情。
一早,纪扬就被他父母召唤到他们面前,纪父的脸像暴风雨前的乌云密布,纪母则是诚惶诚恐,随时准备当和事佬似的。
徐代绢躲离纪扬两尺之远,怕战火开始,她这导火线会被炸得粉碎。
“爸,您叫我回来有事吗?我中午还有个手术要开。”纪扬表现得平平淡淡,管它天塌下来也事不关他似的。
纪远泽抿紧着唇,脸色更铁青。
“纪扬,听代绢说你一直没和她同房,是不是?”纪母先沉不住气开口问。
纪扬冷眼扫视了徐代绢一眼,让她吓得下意识又退了一大步。
“你哑了吗?”纪远泽没好气的吼问。
他那似雷的吼声把徐代绢吓得差点晕了过去。
她愈来愈怕这纪家父子了,纪扬生气起来虽可怕,但他还算自制,但纪父可就像个凶神,一开口就没有好声调,这一刻,她好后悔告诉她婆婆那些事。
她相信这下子,纪扬更讨厌她了!
“我没哑,您有话要训就说吧!”纪扬的声音平淡,语气却充满了不耐烦。
他厌恶他父母老是想干扰他的生活以及他的感情婚姻,他不是个小孩也不是个傀儡玩偶,他可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他绝不能让旁人来左右他的生活。
“你那是什么口气?”纪远泽气炸了。
“别生气,慢慢问嘛!”纪母忙着安抚着。
纪扬突然怒道:“够了!不要把话题一再重复,我说过我的事不要人来插手,为什么你们老是要把我当成你们的所有物般牵制着我呢?我实在搞不懂。”
纪远泽没料到儿子会大声顶嘴,他气鼓鼓的嚷:“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养的是什么儿子?翅膀硬了就要拆了巢,太不像话……太不像话……”
“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我要去工作了!”纪扬转过身欲离去。
“你给我站住!”
纪远泽已经气急败坏。
整个屋子像是罩在低气压之中,看着盛怒的两个男人,两个女人都噤声不敢多吭一声,深怕被扫入狂风中。
“我给你答案好了!”纪扬看向徐代绢又转回向他父亲说:“我不会跟她同房,因为我要和她离婚,这答案够清楚了吧!”
话声方落,他即转身夺门而去,留下一脸泪水的徐代绢和两个神情错愕的老人。
第9章(2)
徐代绢带着醉意走出PUB。
她靠着墙面猛打酒嗝,酒精已让她醉得不知东南西北。
“小姐,等人吗?”
徐代绢抬眼看向说话男子,竟把他看成是纪扬,她伸手攀向男人,将身体全贴了上去。
男子猥亵的笑问:“你寂寞吗?”
“你知道我寂寞,你当然知道。”
“我当然知道。”男子将她横抱起来笑道。
“你要带我回家吗?”
“不是,我带你到个好地方。”
男子抱着她往前直走,绕了一条路,在满是宾馆的小街道上时,徐代绢又问:“我们不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