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菁贻好好地、好好地、毫发无伤……她只是在跟他呕气,对,只是呕气!
翁霈玲的泪再也忍不住地流出来,她哽咽着说:“这是真的!菁贻……菁贻几天前出了大车祸,她伤得很重很重,虽然医生尽力抢救她,但还是……志熙,请你接受这个事实。”
“闭嘴!”他惊天动地地狂吼,一拳重重击在桌上。这不是真的,绝不是!
他霍地站起来,抓住翁姊。“菁贻人到底在哪里?我要见她!带我去见她,马上带我去!”
翁霈玲泪如雨下。“志熙,我知道你很痛苦,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这是千真万确的。那张证明书是大医院开出来的,不可能伪造。”
“我不管这张见鬼的证明书写了些什么?告诉我,她在哪里?我的菁贻在哪里?”
他吼得声嘶力竭,语调突地转为哀求。“翁小姐,求求你告诉我,我一定要见到她!求求你……”不会的,绝不会的!这些人一定是联手编了漫天大谎来欺骗他的,不要信!他的菁贻不会出事的!
他会找到她的,找到她后,他要狠狠地打她的小屁股,然后告诉她,她不可以这样吓他,绝不可以!因为他的心差点被吓得碎了、裂了!
翁霈玲强迫自己诉说着菁贻交代的谎言。“你……看不到她了,她在弥留前有短暂的清醒,她要我们在她死后立刻把她的遗体火化,并……并把骨灰撒在海上。”
是有人拿利剑狠狠刺向他的心吗?这颗心……还在跳动吗?不!此刻他好希望它不要跳了!
为何他的心这么痛、这么痛?不只是心,他的五脏六腑、他的手、他的脚、他全身上下的知觉都好痛好痛!
难以言喻的剧痛……
他无法承受,这一定是假的!是了,他一定是在作噩梦,梦醒就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菁贻!他要马上找到她!她还欠他一场婚礼,她是他的新娘,他不允许她消失,绝不允许!
丢下一旁的翁霈玲,他发狂地往外冲。
“志熙!”翁姊含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为这对无缘结合的有情人心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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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法兰克福,私人别墅内。
这栋豪华别墅是楼少驹在此地的产业,身为全球最大汽车制造业的唯一继承人,他拥有惊人的财富,楼家在此地只能以“富可敌国”来形容。
一个月前,四人接到翁需玲打来的电话。听到菁贻出事后,他们纷纷放下忙碌的工作,毫不犹豫地赶来这里陪伴蒋志熙,他们的生死至交。
一间卧室前,凌肇杰和霍剑渊眉头深锁地站在门口。
“他又把自己锁在房里?”霍剑渊沉着脸问。
凌肇杰叹气。“已经一个下午了,虽然我隔着门板跟他说话,他还偶尔肯应答,但我很怕他会出事。该死的是,这次他早就把备份钥匙藏起来,不让我们开门进去。”
屋主楼少驹和欧阳岳勋外出,由他们轮班看守志熙。蒋志熙拜托楼少驹再去帮他调查菁贻的出入境纪录,所以他才会跟欧阳岳勋一起外出。
霍剑渊冷冷地瞪着门锁,不发一语地下楼。再上楼时,他手上多了一把斧头!
“你想直接劈了门?”凌肇杰眼睛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好主意?反正楼少驹那家伙有钱得要命,绝对不会在意这扇门的!
“没错,你退开!”怒火在霍剑渊眼底跳跃。他平日看起来冷酷,但一旦被惹怒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凌肇杰方退开一步,霍剑渊便扬起斧头,狠狠地劈向房门。巨响后,门板瞬间多了一个大洞。
剑渊把手伸到里面打开锁,用力踹开破裂的门板冲入屋内。
房间里,坐在墙角猛灌烈酒的志熙恼怒地瞪着两人。“你们这是做什么?”
“问问你自己,你才在做什么?”霍剑渊的火气比志熙更大,他瞪着一地的空酒瓶和烟蒂。“把自己关起来,闷头喝酒、抽烟,黎菁贻就会活过来吗?”
霍剑渊著地大吼着。“她已经死了!你给我听好,菁贻已经死了!死了!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她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也许这么做很残忍,但他必须逼志熙面对事实,志熙才有办法慢慢复元。
“闭嘴!你该死的闭上你的嘴!”蒋志熙霍地站起来,脸庞痛苦地扭曲着。他把酒瓶摔向墙上,像头负伤的野兽般痛嗥。“她没死!她没死!没死!”
凌肇杰不忍地别过脸。他知道剑渊的作法是对的,唯有强迫志熙接受事实,他才能慢慢由伤痛中走出来。但……他的心好病,他实在不忍看到志熙受这种折磨。
来法兰克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志熙就像是发疯般,他拒绝相信菁贻已死的事实。他不吃不睡,疯狂地找着德国的每一间医院,不论大小间全不放过,他认为自己一定可以找到菁贻,所以几乎快把整个德国都翻过来了!
当然,他也找到当初替菁贻动手术的医师,并亲耳听到他证实菁贻已死。那倒霉的医师被他揍得很惨很惨!
接下来,他开始一连串的自残行为,他企图自杀。他吞下大量的安眠药、他割腕,一直到现在,他的两只手腕都被纱布层层缠绕着。
最严重的一次是,他趁着半夜看守他的剑渊倦极而睡着时,竟然跑到院子里,全身浇上汽油后,企图点火自尽。
幸好剑渊听到志熙下楼的脚步声而惊醒,赶紧迫下去,怒打他一顿并抢下打火机,才没有酿成大祸。
当时精神已濒临崩溃的志熙任好友们心痛地捶打、怒骂着,却丝毫役有半点反应,只是精神涣散地哺喃喃语。“她要火化?不!她怎么可以把自己火化?她怎么可以什么都不留给我?甚至……甚至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菁贻!我的菁贻一定被火烧得好痛好痛……我要知道她有多痛……我要去陪她……”
当场,他们四个男人都落下泪来,没有人有办法说出半句话。
他一再自杀,如果不是身为医师的霍剑渊以高明的医术救了他,也许他已不在人世了。
屡次被救回的志熙更加狂怒,他恨救他的人,他差点拿刀杀了霍剑渊!他不想活!没有菁贻的世界是地狱,他不要回来,不要!
他要在黄泉路上赶上她,他要质问她为何这么狠心丢下他?
看着憔摔得像鬼的志熙,霍剑渊火气更往上窜。他硬把志熙抓到镜子前,强迫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蒋志熙!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变成什么鬼样子?菁贻已经死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随她而去吗?你好自私、好懦弱!你不敢接受这个事实,但,难道你忘了自己还有未了的责任吗?在台湾还有你的父母、你的弟妹等你回去,你打算以自杀来回报父母亲养育你的恩情吗?”
蒋志熙面无表情地听着,曾经灿烂自信的黑眸,此刻却空洞得令人害怕、令人想哭。他像是没有灵魂的人,只剩一具瘦得见骨的躯壳。
他知道自己自杀的行为很对不起父母,但他快疯了!
他没有办法顾及家人,他只知道菁贻死了!死了!他永远不能再见到她,连一面都不能!
这样的他怎能独活?谁来教教他,该如何带着没有心的躯体活下去?
凌肇杰也声音暗哑地劝道:“志熙,你这个样子菁贻会安心吗?如果你爱她,就让她好好地走吧!让她无牵无挂地走。车祸发生后,她的肉体已承受太多苦了,你让她在黄泉路上走得顺利一点,不要再受苦、不要再心痛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