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车轮没有压到手机。
坏消息是:车身震动了水沟盖,轻巧的手机微微一跳,卡进水沟的缝隙,显得摇摇欲坠。
纪曜旸瞪大了眼,心中一惊,赶紧飞扑向手机——
当他修长的中指指尖与手机剩不过三公分时,噗通一声,手机却掉进水沟里。
滑垒失败的纪曜旸像只装死的青蛙,整个人趴在人行道上,整个身体僵硬得动弹不得,震愕的眼睛得得老大。
此时,一滴小水滴掉到他小巧挺直的鼻尖上。
他缓缓抬眼,忽然,又一滴小水滴落入他深邃澄澈的星眸中。
“哇啊,好痛!”纪曜旸痛得眨眼、拼命揉眼睛。
天空在此时下起了豆大雨点,瞬间,成为倾盆大雨。
雨中的纪曜旸错愕无比。他仰望黑鸦鸦的天空,俯视黑鸦鸦的水沟,最后望向黑鸦鸦的街道,一脸的呆愣愕然。
他唯一能想到的是:他倒楣透了。
“该……”狠狠地咬牙切齿。
纪曜旸握紧拳头、歪斜扯开了嘴、仰天狂叫:
“该死的下雨天——”
惨绝人寰的哀啸传遍了悲凄的迷濛大雨,传进了远方的醉汉耳里,令他茫然地转过头,口齿不清地启口:
“嗯?随叫偶?”
蒲非实的心情已经够不爽了,突然下起的大雨更让他的克制力尽失。雨这么大,这家伙却还不进车,简直是讨打!
“给我进去!”蒲非实粗鲁地按住醉汉的头,连打带踢地把人塞人后座庙力甩上车门。
大雨是恶意的耻笑,纪曜旸站在雨中,不动不躲,任哗啦啦的雨水淋湿他。
他是呆了、傻了、气绝了、发疯了,胸中的熊熊烈火外加狠毒的诅咒怒骂,令他彻底漠视不断砸向他的大颗雨点。
下次……下次再给他碰到……他一定会……一定会……
杀、了、他——
纪曜旸的俊美,连男人都会煞到。肌肤透明如冰,洁白如雪,无暇的脸蛋常晕染着一抹红果般的淡雅粉嫩,教人看了怦然心动;黑眸璀璨得像晨星,红唇似含樱,皓齿如编贝,黑发犹似乌绢,全世界最美丽的女人,恐怕都要自形惭愧了。
他的身高一百八,身材比例如美国际名模;他的成绩优秀,各类运动都难不倒他,堪称文武双全。当他不讲话的时候,他是名副其实的白马王子。
不过,他只要一开口,就破功啦!
“后!你这寒酸欧巴桑,你耍什么小器啦!”纪阳场讲话粗鲁惯了,连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如此没大没小。
“要买机车不会自己去赚钱啊?在你这个年纪老娘都结婚了。”纪咽肠的美人娘亲讲话用语也没什么”修饰”由此可见,美男儿子纪曜旸的”快人快语”,百分之百是遗传。
“你把爸爸骗到手跟我买机车有什么关系?”死欧巴桑!转移话题。
“那你买机车又跟你娘有什么关系?”夭寿小子!
“借一点钱会死喔?寒酸老太婆!”
“你不会自己去赚钱啊?老娘在你这个年纪都生你了。”这臭小子搞什么推荐甄试上了大学,已经闲闲没事在家当米虫碍眼两个月了。
“你抢着上车后补票又不投钱关我买机车什么事啊?”所以说他讨厌跟欧巴桑讲话啦,每次都转移话题。
“我哪没投钱了?家里还不都是我在整理?”臭小子,敢说老娘的不是!
“愈整愈乱啦!只有在客人来之前才赶快大扫除。”偷懒的欧巴桑。
“最乱的就是你房间。”
“是厨房。”明明就是欧巴桑的地盘最乱。
“你房间。”老娘用儿子。
“厨房!儿子回瞪老娘。
“你房间!”瞪回去。
“厨房!”再瞪。
“别吵啦。”纪文温吞吞地介人这对无聊母子。
烦死了,吵了十八年了,俺都累了。
“教训你儿子!”老婆命令。
“管好欧巴桑!”儿子抗争。
“你敢叫你爹训老娘?”老娘怒目。
“你少勉强爸爸站在你那边。”儿子无畏地说出事实。
“什么?老娘转而针对老爹。”你勉强吗?!”
“怎么会……”纪父笑着,话还没讲完,儿子也来逼问。
“你不勉强吗?”
“倒也不是。”纪父笑着歪歪头。
“你说什么?!”老婆发飙。
又来了,无聊的唇舌激辩又开始了。
纪家这对母子的争论永远得不到结果,因为欧巴桑太会转移话题了,当纪曜旸终于发现话题偏差想要拉回时,又会被纪老娘扯到另一个话题,扯来扯去,没完没了。
去煮绿豆汤好了……纪父想了一下,决定缓缓步出这对无聊母子之间。煮一锅绿豆汤,刚好给他们吵完止渴。
嗯,就这么办。纪父呵呵笑着,悠闲地踱向厨房。
都是因为小器的欧巴桑不给他钱买机车,害他现在顶着大太阳找工作,快热死人了。
“唉,热死了!干脆去找\\\'月人十万\\\'那种工作好了。”
纪曜旸边走边低头看着手中的报纸求职版,自暴自弃地想着。凭他的姿色,月人二十万都没问题。
可是,他觉得那种工作好可怕,他太帅、太美、大英俊、大漂亮了,应该会被迫推人牛坑,遭人蹂躏……
呜哇!光想就打颤发冷。
“再找一个没有,就回家吧。”
他从小养尊处优惯了,不想做太费劳力的工作,又没有特殊技能,东挑西捡的结果是实地面试了几个工作后,马上落跑谢谢再联络。
“零二……二七三六……”纪曜旸吃力地读着报纸上小小的电话号码,酷暑的阳光又热又刺眼,令他头晕目眩。
五月的意外让他的手机被残忍地淹死,不敢告诉母亲真正的原因,只好乱掰说是走路跌倒掉进水沟,害他被欧巴桑笑了好久。
事隔两个月了,他对那位醉汉的恨意非但没减,反而怨恨愈积愈深。那该死的家伙不只夺去了他的初吻,更害他得了”接吻恐惧症”!只要一接近别人的嘴巴,他就会吓得连连后退,当时柔软的触感以及恶心的酒味历历在目,令他浑身战栗,猛起鸡皮疙瘩。
所以,虽然期待的”夜生活”已经体验很多次了,不过梦想中的”刺激”全部转变为”梦魇”。
美女,很辣,但性感的红唇,超恶!
因为那个醉鬼,他白白拒绝了数不清的辣妹;因为那个醉鬼,他逃避掉一次次变成”真正男人”的机会;因为那个醉鬼……呜……他变成逊了丫了啦……
“我不是逊了丫!”纪曜旸忽然仰天大吼,还好街上没什么人,要不然一定会被这个疯子吓哭。
气死他了、气死他了!他要杀了他、他要杀了那个醉鬼!纪曜旸紧紧握着手机,咬牙切齿,美丽的黑色眸子发直,活像地狱杀人魔。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纪曜旸的旁边是一栋高耸的办公建筑大楼,玻璃门内冲出了一个男人,他西装笔挺,看起来年轻有为,不过却神色慌张,急急忙忙跑下楼梯。
他身旁还跟了一群人,每一个人手上都捧着文件公事包,看起来都年轻有为,也都同样焦急仓卒。
如果纪曜旸没在咬牙诅咒的话,一定会注意到这群朝他而来的仓皇职员,也一定会看到为首的高大男人长得极其面熟。
对对对,没错,就是那个该死该死该一一死的醉鬼!
可惜他忙着咒骂,要不然就可以报”一吻之仇”了。
一群职员冲下楼梯,气势颇为吓人,为首的醉鬼男人边讲手机边回头叫道:”刚刚查到的最新价钱记下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