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气地石崩云夺过主导权,瞇着眸睇着赵光义,「皇帝老头儿,算你祖上有积德让你捡回一条老命。」
拉着凤凰他矮下身躯在墓室中潜低,瞬间便隐没了身影,直至这时,赵光义才知晓他们竟是由一条地底穴道潜行而来的。
石崩云算得极准,他两人刚离开,外头的禁卫军便仓卒奔入。
「皇上!皇上!」急奔上前邀功的是王继恩。他一边遣人帮皇上解开穴道,一边大声嚷嚷着,「方才奴才听您恼火的语气就猜到这里头肯定有古怪,所以急急去找宋护卫他们来护驾……」
赵光义站直身,恰恰觑着宋子寰摸索着墙,且很快就找出那条隐秘的甬道。
「宋护卫,算了……」
趟光义话还没说完,一心只在缉捕凶徒的宋子寰早已矮身遁入。
「怎么可以算了呢?皇上您大人大量,可那些乱贼却不会因此而感念圣恩的。不但非得捉到,还得当众问斩、抄家灭族……」
王继恩叨叨絮絮话语不绝,此时三皇子赵元侃及六皇子赵元化也都挤了进来,一时之间,赵光义耳畔全是探问关怀及咒骂恶贼的声音,但他却是紧睇着凤凰消失的方向,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个稚嫩可爱,喊着他皇上伯伯的小女娃儿身影以及那双恨眸,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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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凤凰听到得他的呼吸,感觉得到他的体温,一只小手让他牢牢握紧,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伸进面具底下抚摸自己的脸。
脸颊上头,还有着他方才狠狠刮下的手指印,刮下的那一瞬间,他变成另一个她全然不识得的人了。
笑面阎君石崩云,一个永远只会笑嘻嘻的男人,一个天塌下来了也面不改色的男人,是得要怎么样的刺激,才能够将他激恼至斯?
这会儿,她却不由得要感谢那一掌了。
那一掌,打散了她的犹豫,打断了她的自艾自怜,更打醒了她的迷思,她突然有种解脱后的快感。这一趟不论成败她都非来不可,或许没能杀成了赵光义,但她至少已经成功地杀死垫伏在她体内多年,那个满怀仇恨的赵元净。
路,曲曲折折,她任由着他领着自己在黑暗中奔驰,虽在黑暗中,但她却从没有过这么一刻肯定了自己的方向。
石崩云虽带了个不会武的凤凰拖了他的速度,但他当初遣人挖地道时早已在里头设了不少岔口及陷阱好拖延后头追兵,且他偶尔下山除了买些新奇东西讨她欢心,为的就是视察甬道的挖掘工作。三盏茶后天光乍现,两人出了地道来到山脚边的出口。
「就送妳到这儿了。」灿亮的天光下,石崩云声音重新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凤凰却听得心冷。
「什么意思?」她茫然瞠着大眼睇着他,突然发现他含笑的眸子离她好远。
「什么意思?」他哼笑一声,「不就是分道扬镳的意思喽!」
「你在说什么?我们的约定呢?」
「约定?!」他仍是在笑,只是眸子里冷冷清清。
「赵姑娘,如果在下没记错,咱们的约定是我协助妳杀了皇帝老头儿,然后……一他笑了笑,「妳当我的女人!」接下来,他眸子里注入半真半假的遗憾,「可是妳并没能杀下手,所以恭喜妳了,妳已是自由之身,不再受制于赵光义,更不再受制于石崩云了。」
凤凰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消化着他的话语,却在此时瞥见一道熟悉人影由树上跃下朝她迈进,是仗剑。
她总算了解了他的意思了,「你一早就算准了我会杀不下手,所以早和仗剑约好了让他在这里等我?」
石崩云笑了问:「怎么样?有没有很感动?那三千两银子花得很值得吧?」
凤凰没看向仗剑,只语气艰难地问石崩云,「你甚至不问问我的意思,就帮我做了决定?」
「方才在里头妳就已经做了决定了!」石崩云歇下笑,嗓子有些幽冷。
「妳甚至还想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来完成妳与武状元的白首之盟,不是吗?现在不更好,皇帝老头儿没死,妳也没死,妳和妳的武状元未婚夫并未走上背道而驰的绝路,属于妳的崭新人生,即将开始!」他淡淡地道。
「快带她离开这里吧!」石崩云侧过眸看了眼仗剑,并顺手揭去她脸上的面具,摆明着要与她泾渭分明,「若等到后头追兵到了,她就很难和这桩事儿撇清关系了。」
「那你呢?」出声问的是仗剑。
「我?」石崩云笑嘻嘻将手上面具纳入怀里。
「这么闹了场,笑面阎君原在十大通缉要犯的排行位置又该挺进了吧!行刺当朝天子,向咱们杀气门祖师爷荆轲看齐,没什么不好,和官府作对是家常便饭,别管我了!更何况,我早想着要和那少年英雄武状元会上一会,这一回会是个好机会。」他漫不经心又笑了。
「不要!崩云。」凤凰心口缩了缩,突然无法抑制地掉下眼泪,「不要!」
「不要?」他笑着顺手拂去她的眼泪。
「小凤凰,妳是不要他死还是不要我亡?这颗泪水又是为了谁淌?放心吧!玩玩不代表非要有人丧命,至少我可以答应妳他绝不会死,我不会杀他的,这样子妳才能有机会和他来个龙凤团圆的大结局。」
远远传来足音,两个男人同时起了动作,仗剑抱着凤凰跃上枝头,而石崩云则是自背后抽出闪灵剑跃上大石,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等候。
「仗剑!帮帮我,阻止他们。」
凤凰伏在仗剑怀中哭泣,却只感觉得到耳边的风声咻咻,别过泪眼看着那戴着面具好整以暇的石崩云,她发现他离她好远、好远……
「不!」仗剑难得违逆了她的意思。风在飞、泪在飘,仗剑的声音在她耳里听来清冷。
「他顾忌得对,弒君是个牵连多大的事儿?即使皇上放话说不追究,但那些文武百官及好事者又怎可能放过这么个扬名立功,或者是陷诟别人的好机会?这桩事儿,终归是该有个人要出面去顶的。」
「但主谋者是我不是他,这事儿从头到尾根本与他无关。」她在仗剑怀里边哭边摇头。
「妳错了。」仗剑冷冷回答,「自从收了妳的订金后,他就已经与此事脱不了关系,而在一开始,他就是抱着做赔本生意的心态在做这档子事,他是心甘情愿的。」他冷笑了下。
「他怎么会这么笨?怎么这么傻?」凤凰喃喃念着,眼睛干了又湿,「他明明是个很聪明很聪明的人……」
「石崩云是很聪明,只不过这一回他却做了件傻事。」
仗剑瞇起眸子若有所思,「他爱上了个女人,一个叫做凤凰的女人。凤凰,」他垂首睇着她,语气中含着遗憾,「当一个聪明的男人陷入了情网,就会变得很笨很笨,甚至于还会比普通的人都还要笨。」
远远后方传来兵器铿锵声响,凤凰僵在仗剑的怀里……
第九章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惟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瑞。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涤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唐?李白
开封城外二十哩处郊野,有幢精致灵巧的小小别业--洞天居。
别看它小,事实上,它里头的设计别有洞天,除了典丽院落及两层楼宇外,另有暗道可以通到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