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错了,他是……不对、不对,今天是玫儿和穆哥哥的大喜日子,穆府上上下下准备了好多天呐!
除非……他就是……穆哥哥?
他是穆哥哥?!
乱了、乱了……头好痛好痛,所在事全打乱成团。
凤姨娘的声音蓦地跳进她心底。
当时一知道你姨爹作主要他娶宋旭脉,就气得跑到外地怎么都不肯回来,大婚当天还正大光明逃婚……
他不想娶她,一直都不想是吗?他喜欢玫儿、他爱玫儿、他青梅竹马的玩伴是玫儿、他憎恨娶她……错错错,她弄混了,那个是“穆哥哥”不是“他”,他们只是长相相似、只是神态态相近,他们只是……
可是,在她的眼光对上座位里的孔辅仁和公孙华时,所有的“只是”都再不成立……“他”是穆哥哥,穆哥哥是“他”,事守不容争议……可是……他说过爱她的,不是吗?旭脉兀自和她不妥协的心在奋战……
她想找块浮木探听起自己不断下沉的心,担触目所及,周遭全是要将她吞噬的海水……她快窒息了呀!谁来救救她……
新人送人洞房,宾客纷纷自大厅散去,下意识地,旭脉抓住公孙华的背影,缓步跟 随。
“我不明白,主子明明是喜吹宋姑娘的,怎会临时迎娶玫儿姑娘?”公孙华满心疑惑。
是啊!她也不明白……他说过爱刀子,没有记错,他真的说过!
“我真后悔当时参与掳走宋姑娘的计划,当时,我就知道他心存报复,存心要让宋姑娘下不了台。”孔辅仁心中有着满满的愧疚。
原来他掳走她是心存报复?报复什么呢?是不是报复她小时候老欺负他?
可是她努力改变了,她不再任性、不再恶作剧、不再当让人头痛的坏小孩,为什么他还要报复?
“我不知道,往后宋姑娘要怎么在这个大宅院 里生存。”
生存不难啊……难的是,没了心,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人活着总要存着那么一点希望,以前刀子心中有穆哥哥,幻想着终有一天能与他再聚首,后来她的心全让“他”占满,不停不停编织着有他的生活,然后……他竟然是穆哥哥、一个恨她的穆哥哥……
活着?为着什么呢?
“顶着一个污点,我想是很难。”公孙华不胜敌。
污点?爱他怎会是污点,那是至圣洁的事实啊!为什么你们人人都要拿它当污点看?
她爱他,不后悔;知道他不爱刀子,仍不后悔;就算爱消失了、就算梦醒了,她依然不后悔……
风吹过,薄薄的衣衫挡不住迎面厉风,好热……全身都要着火……她将要焚烧成灰了,是不是?‘
一个步履不稳,旭脉跌倒在地。
撞击声引起公孙华的注意,转头,他看到旭脉,忙蹲下身扶起她。
“你怎么在这里?”孔辅仁问。
摇摇头,刀子怎会在这里?不知道啊!她以为自己在阴曹地府了,原来还在喜气洋洋的穆家……
恍然大悟,哦!心还没死透,人就会有感觉……
“贱女人,谁让你出房门一步?”凤姨娘冷冷的声音传来,刀子已失却反击能力。
“今天是骥儿大喜日子,你不安分点守在屋里,出来做什么?又要勾引男人?看清楚,他们是听们穆家的座上宾,可不是那些低三下四的土匪头子,任你勾勾小指就拉了魂。”凤姨在厅前阗到旭脉的身影,立刻随后跟出,存心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
低三下四的土匪头子?她这不是骂人骂到正主儿了!辅仁苦笑,和公孙华共同扶起旭脉后,忙松手站直。
“辅仁哪!你不知道这女人多不要脸,都失德败节了,还不知道自缢殉节,还眼巴巴赖上我们穆家,真不街道我们家欠下她多少笔债。”
“凤夫人,今儿个客人多,你去招呼,别怠慢了旁人,我们是自己人不用客所的。这……嫂无人就由我和公孙先生送她回房好了。”辅仁走到刀子身旁悄声说话,心想把她支开,“凤夫人,巡抚大人从后面走过来了。”
“这死王嫂,叫她看个人都看不好,等会儿看我怎么罚她。辅仁啊,旭脉就麻烦你了。”
凤姨娘走后,公孙华忙伸手角上她的额头。“宋姑娘,你在发高烧。”
摇摇头,她一脸茫然。是她在发高烧,不是天堂地狱起熊熊大火,把她烧得尸骨无存?
“好了、好了,别在这时态度端正话,先送刀子回房。”辅仁频频催促。
“好!回房再说。”扶起旭脉,三人慢慢走回屋里。
* *
一入院落,王嫂忙迎上前。
“少奶奶,你这是何苦,今儿个是少爷和玫儿小姐的大日子,你身子还没好,去凑什么热闹?”
少爷和玫儿小姐?是了,她要弄明白。抬起眼,刀子有短暂的清醒。
“穆哥……哥,是主子?”
辅仁和公孙华哑口无言,这事原该由主子来解释,但她这一问,叫他怎么瞒?
“是的,他是!”叹口气,公孙华开口。
垂垂眼,刀子笑得凄苦迷离。
“他爱……玫、儿?”问的困难心酸,但是她要知道真确答案。
“对,他们一起长大。”孔辅仁回答。
点点头,刀子懂了,她的爱情从头到尾就只是一场谎言,甚至连梦都称不止。
“宋姑娘,你还好吗?”公孙华担心的问。
点点头,她好,很好啊!识破谎言还她一个无情无欲的心,怎会不好?
没有一个“他”、没有一份爱情羁绊,刀子可以走得无牵无挂……
宝宝,娘来陪你了,我们一走在天上过神仙生活,一起认识增福快乐是怎生模样……
“走!我带你回菊花寨,不要留在这里。”辅仁冲口而出。
凤姨娘在众人面前都会公然给她难堪,甚而处处把她往死路上逼,在私底下,他更不敢多想。
一个不受宠爱的媳妇怎么在偏心公婆、势利仆役间求生存?撒手不管无异于把刀子扔进豺狼窝啊!
对她,他有一份责任,他做不来视若无睹。
“旭儿……不怕……”她开口。
“不行,我去找主子,他不能放你这样过日子。”辅仁匆忙起身。
“不,”拉住他的衣角,旭脉喘得厉害。
“为什么不?至少他欠你一个解释。”
“尊、严。”她清清楚楚的说出两个字。
爱情没了、生命不要了,起码,刀子要保住仅剩的尊严,带着她的尊严一起死去啊!
不开口求他,绝不!
“该死的尊严,它会把你害死的。”
害死?不……人之所以该死,在于他选择错误,走错路却再回不了头,不该把罪归究于尊严。
“先不谈这个,这位嫂子,这房间这么冷,能不能弄个火盘进来?”公孙华转头面向王嫂。
“凤夫人说这房时砂准起火取暖。”她据实以答。
“那么请你去拿几床夺取被子。”公孙华退而求其次。
“凤夫人说这房里只能留一床被子。”再刻薄,她都是号令一切的夫人。
“好、好……至少给个怀炉。”他强抑住漫天怒气。
“凤夫人说……”王嫂嗫嚅着。
“不准、不行是吧!难怪她会发高烧,这种天住这种房子不爱寒才怪。”辅仁发火了,凤夫人根本是明着暗着全来,目的就是整死她。
“少奶奶发烧不是因为爱寒,而是……”不晓得该不该说出实话,王嫂得是为难。
“是什么?”孔辅仁追问。
“可能是孩子没打干净,她已经连连发烧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