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时,餐桌上的另外两人并未发现她的异状,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地盘里的牛排完好如初。
「芸芸,怎么不吃牛排呢?难道妳不吃牛肉啊?」尹谦谦不解地问。可是这也不对啊?如果芸芸不吃牛排,颖哥早就告诉她了。
「不、不是的……我习惯吃全熟的肉,我对生食……没辙。」被发现了,钟偲芸不得不抬头,但她只是定定看着尹谦谦的眼睛回答,不敢往餐桌上的盘子瞟去。
「我很抱歉浪费了你们的牛排。」
「只要煮熟就可以了吗?」焦昶把钟偲芸的餐盘端进厨房,再端出来时,已经是另一道牛肉料理。「因为我们一向习惯吃比较生的牛排,所以我忘了问妳习惯吃几分熟,说起来倒是我太粗心了。」
「不、不,真的很抱歉让你这么费心!」
看着重新被料理为葱爆口味的牛肉,钟偲芸就觉得很过意不去,而且,他居然能立刻把牛排变成另一道料理,让她好生佩服。
「你们两个一定要抱歉来、对不起去,然后没完没了吗?」尹谦谦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手里切着盘中的牛肉,然后大口吃下鲜嫩多汁的肉排。「就只是为了一块没熟的牛肉嘛,芸芸妳不用太在意啦,毕竟每个人的饮食习惯不同。」
「嗯。」
钟偲芸点点头,却在看到尹谦谦手中叉子又住的那一小块鲜血淋漓的肉块后又僵直了身体,她看着那一小块肉块被送进尹谦谦嘴里。
只因为入口的角度稍微偏了些,肉块在被送进尹谦谦嘴里的瞬间,一小滴血不小心沾染上她的嘴角……
钟偲芸觉得自己的呼吸在看到那滴鲜血的瞬间跟着被夺走了。她僵硬地转动脖子,拒绝再看尹谦谦吃着三分熟牛排的模样。
但她不转头还好,视线这一调转,却正巧看到焦昶优雅地动着刀叉,动作利落地切割盘中的牛排,刀锋在切拉肉块的瞬间,喷出些许殷红的汁液,在雪白的餐盘上留下点点红痕。
钟偲芸突然觉得胃邹一阵纫腾,温热的酸气从她的胃袋一路直冲而上,她摀住嘴巴,急急忙忙地冲向厕所,然后抱着马桶将刚刚吃下的食物全都吐了出来。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尹谦谦和焦昶,他们连忙跟进厕所,就见到钟偲芸已经吐到连胃液都吐出来了,只能虚弱地跌坐在马桶边休息。
「芸芸!妳没事吧?身体觉得不舒服吗?」
尹谦谦率先冲到钟偲芸身边,被她方才狂吐不止的样子吓坏了。
直到晚餐之前芸芸都还好好的啊,怎么现在会吐成这样呢?!
「不……」
钟偲芸抬起头想告诉尹谦谦她没事了,却又看到她嘴角那滴未擦去的血迹,难忍的呕吐感再次涌上喉头,让她只能再次抱着马桶呕吐。
但她的胃里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干呕着胃液及胆汁让她的身体直直发颤,但她却没办法停止自身的颤抖。
「天啊芸芸,妳到底是怎么了?!」尹谦谦吓坏了,完全不能理解钟偲芸狂吐不止的原因。「阿昶阿昶!我们还是送芸芸去医院,她该不会是食物中毒了吧?」
可是食物中毒有这么快发作吗?而且芸芸只吃熟食,相较之下,她和阿昶这两个吃三分熟牛排的人还比较可能会食物中毒吧?
但尹谦谦已经吓坏了,根本无法思考,直想着既然是吃了晚餐才发生的问题,当然直接归咎给食物中毒。
「还是我们叫救护车?看他们有没有办法让芸芸不要再吐了。」说着,尹谦谦真的起身打算去拨一一九。
「不、不用……」吐得浑身发抖的钟偲芸连忙拉住她。「我……我只要吐完耕没事了,以前……以前也曾发生过……发生过同样的事,让我、让我吐完就好,不用……不用叫救护车来……」
说着,她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反过来安抚吓坏了的尹谦谦。
「别理我,你们继续吃晚餐吧……我只是很怕看到血……反应比较大……不是生病,不用担心……」
「妳教我们怎么还吃得下啊?妳怕见血?该不会是因为我们吃那个三分熟牛排才害妳吐成这样的吧?」尹谦谦抱头大叫,原凶居然是自己?
这下别说是颖哥有可能把她宰了,她还比较想先宰了自己咧!
「不是妳的错,是我自己……」
「哇,芸芸妳别再说话了,妳现在还想吐吗?还是想漱漱口?」
尹谦谦还有话要说,一直站在一旁的焦昶却抽了张卫生纸往她脸上抹去,尹谦谦正想抗议,焦昶却先一步开口:
「妳别只顾着跟芸芸说话,现在先让她休息一下。而且妳的嘴角有血迹,芸芸这么怕血的话,妳跟她说话前先把脸擦干净比较好。」
闻言,尹谦谦连忙站在镜子前检查脸上还有没有其它地方沾到血迹。为求慎重起见,她甚至还仔仔细细地刷牙漱口一番,就怕嘴巴里可能留下的牛排味道,会在吐息间让钟偲芸感到不舒服。
钟偲芸看到尹谦谦这么慎重其事,虽然身体还是觉得很不舒服,却莫名有了想笑的心情。
谦谦是真的很关心她吶,吓坏了她真是不好意思。
其实,钟偲芸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怕见血,甚至怕到了一见血就想吐的夸张地步。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告诉谦谦原因,但再一想到会触及记忆中那块她再也不想揭开的伤口,钟偲芸就退缩了。
有些事情,还是沉睡在回忆之中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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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顿晚餐当然就草草结束,钟偲芸也被早早送上床睡觉。
躺在暖呼呼的棉被里,钟偲芸为自己被当成小学生对待的状况感到好笑,现在才晚上八点耶!要她睡觉会不会太为难人了?
但看到谦谦这么担心她,她不睡好像也不行了。
所以她很努力地闭上眼睛,开始数羊……
可是,当她的羊都数到第一万三千七百八十二只时,钟偲芸终抄放弃勉强自己睡觉,她大大地吁了口气,心情也挺无奈的。
本来就是嘛,向来一个习惯晚睡的人,现在突然要求她不到九点就上床睡觉,这根本是在强人所难。
而且,平常这个时候她一定在K书,现在不能K书还真教她有些不习惯。
正当钟偲芸闭着眼睛,在心中默诵数学公式时,房门外却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而且脚步声越走越近,她一惊,虽然不知道来者是谁,但依照谦谦担心她的情况看来,是谦谦的可能性很高。
为了避免又让谦谦担心,她还是装睡比较好--
匆忙的脚步声果然在她的房门前停下,接着,房门被轻轻地推开,彷佛怕会制造出噪音,吵到房中人的睡眠似的,连原本急匆匆的脚步声都放到最轻。
钟偲芸感觉到自己身旁的床垫下陷,似乎是有人坐在她身边似的。然后,一只大掌温柔地抚过她的脸、她的发,温柔得让人心醉。
「她怎么会突然吐了?」
钟偲芸所熟悉的男声此刻压得极低,但语调中的关怀却不容忽视。
在认出男声的瞬间,钟偲芸吓了一大跳。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说必须在工作室过夜吗?
为什么他会放下工作跑过来?从刚刚门外急忙的脚步声判断,他应该来得很匆忙。难道是因为知道她吐了,所以他才特别赶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