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朵荷 唐彭
塘荷是爱神的化身。
她的大花大叶,就是爱神婀娜曼妙的身姿。
夏日傍晚,满塘荷花的清风细语,便是爱神吟唱的情歌。
情歌只唱给有情人听。因为,情歌委婉,单用耳听是不够的,那最细致。最微妙的音韵,还得用心听、用灵魂听、用生命听、用自己那满腔满怀的爱情去听。
爱波自有它自己的频率,深情的人才校得正分贝,接收得到那来自爱情深处的音符。
就像多情的人才看得出塘荷一身爱神的风采一样。
莽汉的傻眼是看不见爱神的。
荷花生在塘泥里,长在晨露中,开花在彩虹下,结实在残霞边,然后,老死在风两后。
但是,荷花从来没有后悔过。
为了爱,塘荷的花瓣嫣红姹紫,鹅黄雪白的尽情绽放,捧着一颗盈满的心房,在阳光下欣然展颜;中空挺拔的荷茎,在绿波缓流里破水而出,坚持期盼,脉络纵横、纯厚棉软、涂油染腊、密生绒毛的特大碗叶,张狂的向天平伸,谦和的乘风载雨,温柔的含住一颗滚圆的珠流,不忍抹去。
塘荷静静的依偎在山拗的池塘里,享受她心爱的大自然用山风梳理她的发、用山雨洗涤她的脸、用晨曦为她敷粉,用晓霞为她涂脂。
大自然是她的情郎,他们以永世的缠绵,谱下永恒的恋情。
于是,荷花见证了有山有水的爱情诗篇。
于是,那个白衫白裙的荷花女子,写下了有笑有泪的爱情故事。
第一章
星夜璀璨。池面水光荡漾,一波波的笑语,流动在花间树里。
这一定不是人间!如此丰美娇娆的欢愉景色,人间何处寻?
但是,这的确是人间。是一群芳华正茂的青春学子,尽情的享受着他们的青春,在这仙境似的楼台园林中。
青春多么值得骄傲!就如孔雀开屏,含羞带怯中带着华丽。
处处都是笑声。这边的女孩子们因为烤焦了鸡翅膀,促狭的笑了起来;那边男生们合力把同伴抛进了泳池,大笑了起来。花坛边,有人在轻声细语的谈心,石椅上,一把吉他琤琤琮琮的弹着情歌。
不知何时,一对手牵着手的青年男女,已悄然立在园林中心的望月亭上。亭子里一个燃起十八根彩烛的蛋糕推了出来。有人拍着手呼唤,“喂,吃蛋糕啰!”
大家都聚了过来,把长发披肩的沈婷围在中间。青春动人的沈婷穿了一身宽松的银色裤装,晶莹的好像把天上的月光、星光都揽到身上似的。一双黑钻般的眼眸,映着跳跃的烛苗,透出一股神秘的神采。
唱完了生口快乐歌,沈婷正要弯腰吹蜡烛时,人家七嘴八舌的说:“先许愿、先许愿!”
笑盈盈的沈婷与身旁那个高个子、国字脸、戴着黑边眼镜的王明祥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之后,合上只睫,许下了一个属于十八岁少女的心愿;然后,吹熄了烛火,烛烟袅袅,向星月送出一个青春的梦。
旁边,坐在秋千椅上的沈启明和陆家慈夫妇,心满意足的看着他们的爱女那被烤肉的炭火和同学的热情薰红的双颊。
“你看,婷婷像什么?”
“嗯……像我画的白荷!”夫妇两人相视一笑。
望月亭高高的矗立在大草坪的中央,罗马式的拱门圆柱,擎起一方四檐滴水的绿瓦,亭里灯火如银,华光满满的画出一个浑圆的月宫。
一个欢畅的小嘴,吱吱喳喳的问:“王明祥、沈婷,你们是我们班上最早出国的人,日后,会不会也是最早结婚的人啊?”
王明祥的手,暗中用力紧握了一下沉婷的手,“这个嘛,还很遥远,我还没想过。”
大家的目光转向了沈婷。
沈婷含笑地微合了一下黑缎似的睫毛。“是啊,那么久以后的事,现在怎么知道呢?”
“喂,王明祥、沈婷,我看你们两个,年年轮流包办第一、二名,又从初一相爱到高三,你们一定要双双拿下博士学位,然后热热闹闹走上红毡那端才过瘾!”有人心急的哼出了结婚进行曲。
“欵——人家不能先结婚再拿博士吗?这么老土!”
“你还不是一样老土,人家就一定要结婚吗?”一个留马尾、带耳环的男生突然蹦出这么一句,立刻,夜晚的空气仿佛颤抖了一下,一丝诡异的感觉流窜在四周。
另一个粗壮的男生打圆场似地说:“王明祥,你情场、学校都得意,真让人妒忌!唉,可怜的我啊——”故意装出一副可怜相,旁人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大头,“李大头,你不知道人比人气死人吗?”
接着,那边有人开始唏嘘了:“唉,天天盼望长大,原以为长大了就自由了,谁知却有这么多的别离等着我们,真有点舍不得!”
“来来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来来来,让我们为别离喝一口!”一个喝了三罐啤酒的男生,满口酒味的说。
大伙儿也纷纷拉开了啤酒罐的拉环,齐声喊:“干!”
有一女孩求救的说:“可小可以不喝啤酒?我妈妈会骂人的!我喝柳橙汁行不行?”
“行!只要不喝奶瓶就行!”不知是谁调侃地说。
对面五楼一家住户的窗帘撩开了,“今天园子里怎么这么热闹?”
“听管理员说,是彩云阁八楼三号的沈家女儿过生日,好像明天就要到美国去读大学了!”他的太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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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陆家慈帮着沈婷做最后一次的清点行李。难得沈启明特别休假在家,在她们母女忙得团团转时略施援手。
“想想还有什么东西忘了带?”指着最后一个即将上锁的行李箱,陆家慈问。
沈婷的眼珠四下一转,停在书房窗边墙上的那幅花卉小品“秋荷”上。
“妈,我可以把这幅“秋荷”带去吗?”
“可以,当然可以。”
沈启明帮忙拿下那幅“秋荷”,“我就知道婷婷的眼光独到,什么都挑最好的。”
“爸,你也喜欢这幅吗?”
是啊,你妈画荷无数,我最欣赏这一幅。
“你怎么从没告诉过我,你最欣赏这一幅?”陆家慈似喜似怒的问。
“那年你参加毕业画展,画的不就是一幅荷花吗?”
沈婷从没听遇沈启明提起过去,“好浪漫喔!爸再多说些。”
“哎,二十年前的事,还提它干什么?”陆家慈淡淡的说,一边把包好的画平放在箱内,关上箱盖上了锁。
“妈,我一看到这幅画,就会想起你,想起你每天写画、练字,想起你握着我的手,教我提笔运气。”虽是美言,却饱含离情。
“那么,婷婷,你在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我呢?”为了冲淡离情,沈启明故意幽然的问。
“嗯——当找用钱的时候,我就想起爸爸。”
“你看看,多现实啊,把我说得一身铜臭!”
“不是铜臭,是成功!你本来就事业成功嘛!”
陆家慈端出一大碗鸡汤说:“你们父女别聊了,吃饭吧!”
一家三口一起享用陆家慈精心烹调的家常小菜。
“我好像很少这样自由自在的跟你们聊呢!”
“本来就是嘛,爸你永远都在忙!”
“现在良心发现了?可惜,婷婷就要走了!”
“婷婷,爸爸对不起你们母女,我希望,我能有机会加倍的补偿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