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她只不过和感冒病毒交情好些,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吗?
“我自己会照顾自己,妈,我十九岁了,不让我独立,你能保护我到几时?”叹口气,扔下皮箱,转身背对母亲,她不想看她那张微微抽搐的脸。
“家里离学校又不远,硕侨可以天天送你上学,我就弄不懂有什么理由让你非搬出去不可。”
她不懂的事才多咧,比方侨哥哥的车是宜芬的专用车,并非用来载她这个闲杂人等;比方家里离学校虽不远,可一路上,看宜芬靠在他肩上有说有笑的模样,就会教她刺目心伤。
“侨哥哥是侨哥哥,我是我,你不要老把我们混为一谈。”转过身,恼怒地盯住妈妈,她眼中的“非分”膨胀得太快,简直是迅雷不及掩耳。
“你们小俩口吵架了?难怪他好久没上我们家带你出去约会。”妈妈自言自语。
“我们不是小俩口,也没有吵架,你不要把事情想偏。”她快气炸了!告诉过妈妈几百次,她怎还是把他们两个配成双。人家他有心上人,你女儿算哪棵葱蒜?也只有你把她当责,在别人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不是小俩口,那他干嘛每个星期都约你出去?说他对你没有好感才怪。”
“妈,我们这叫正常社交,和你们那种拉拉小手就算毁清白的年代已经不同了。”瘪瘪嘴,小语不再说话。
“你的意思是说,我变成老古董了?算了、算了,我不和你计较,不管怎样,我就是不准你搬出去。”她扔下皮箱,和她强到底。
“你高兴我要搬,你不高兴我也要搬!总之,我搬定了。”叛逆是独立的第一步。
“你搬出去,我马上切断对你的经济供给。”
“无妨,我不介意去打工。”
“我、我……好,我说不动你,我去找说得动你的人来。”妈妈甩过门走出去。
小语铁了心,就算妈妈去搬来爸爸、爷爷、奶奶,她就是要搬家,她再不要和他比邻而居;再不要在校门口看他们亲密地上下车;再不要让他们不经意的身影闪过她的眼底,就当她是蜗牛好啦,她要安安稳稳地躲在壳中,眼不见心就会“静”了吧!
擦掉不小心滑落的泪水,坐在镜前,她告诉自己,既然是单恋就该把伤心好好收拾起,不教任何人看到。
* * *
整理好一大包行李。好笑的是,行李箱当中居然有大半是他送的生日礼物,泰迪熊、芭比娃娃、Hello Kitty……每一年的生日礼物,他总是送洋娃娃给她。
不知道在他心目中,她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女孩,或者是他根本懒得花心思来探究她真正想要的?
不管如何,他的礼物让她从一个不爱玩娃娃的女孩,变成喜欢娃娃的大女生,满屋子的故事书被娃娃取代,他改变了她的嗜好。
抱着去年他送的陶瓷娃娃,两个小小的男女娃娃对笑,笑得灿烂、笑得开怀。今年他没有再送生日礼物,因为……她已经“功成身退”,尽管不敢往那上头想,可“狡兔死、走狗烹”六个中国字再加上一个标点符号,还是浮上了脑海,对他而言,她已经没有实质用途了。
“小语,对不起哦!最近比较忙,忘记帮你选一份生日礼物,告诉侨哥哥,你想要什么礼物?”左手摇摇男娃娃,假装他“正在”说话。
“没关系,你能记得我的生日,我就心满意足。”再摇摇女生娃娃。
“真的?你真的不会生我的气?”她装男音,装得不伦不类。
“我当然不生气,因为你是我最喜欢的侨哥哥呀!”要她发嗲也难得很。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你可以对我放心,因为我永远只爱你。”
他……就是对她太放心,才会对她视而不见的,是不是?刚想至此,她立刻大力啪了自己脑袋瓜一记。
白痴!陆小语是个宇宙无敌大白痴,几年几月几时几分几秒,你哪一只眼睛瞧见他把你放在心上过?
没有!他从未把你放在心上!既然无心,又何来的“放心”?垂下了肩,她把枕头压在头上。
好烦!烦什么?烦自己太无聊,无聊到去模仿情人间的白痴对话……
叹口气,换过姿势,她把两个娃娃紧紧抱在胸口,用棉被把自己埋起来。
暗暗的密闭空间带给她短暂温暖,心中假设这是他的怀抱,加上一个妈妈、两个小宝宝,她在棉被下组织起温馨的小家庭。
房门开启声扰乱她的家庭梦,吸吸鼻子,她隔着棉被对外大喊:“我说要搬就是要搬,谁都不要来劝我!”
讨厌!他们不知道单恋很可怜吗?干嘛还要勉强她天天对着看得到、吃不到的“肥肉”大流特流口水?天地不仁、人事不慈呵!
捂住耳朵,不想听到任何劝说。
棉被缓缓被拉开,她闭着眼睛,满脸倨傲。
“小鸵鸟,张开眼睛。”
硕侨的声音在耳际响起,那种带着温情的斯文声音蜜渍了她的心。
她张眼,不敢置信。小鸟全抓进网子,从几时起,她这把“良弓”又被拿出来玩赏?大大的黑眸旁拉出几条红丝,然后越来越多……水漫过眼眶,表面张力把泪水凝结成滴露状,把肉肉的脸颊当成溜滑梯,一路畅快到底。
“和陆妈妈闹脾气?”他习惯性地揉揉她的头发。
“你的胸膛可不可以借我靠一靠?”厚起脸皮要求,她想自己的脸皮一定比芝心披萨还要厚上几公分。
他没多说话,直接把她揽进他宽宽厚厚的胸怀,溺爱地轻拍她的肩膀,真真实实的温暖,和棉被复制出来的假象有极大差距。
泪水像融化的冰块,水珠一滴滴掉个不停。抱住怀里的娃娃,一个爸爸、一个妈妈、两个小宝宝,她牢牢抱住自己的春梦。
“小语,想不想和侨哥哥谈谈?!”
他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像血小板,凝结了她止不住的泪。
“要谈什么?”停住啜泣,却停不住喉间哽咽。
“谈谈为什么要搬出去住,谈谈为什么有这么多委屈?谈谈开心的小语,几时变成忧郁的小人儿?”
“我妈去跟你告状?”狐疑的眼神猜测着他的心思。
用食指勾起沾满泪的小脸,他好笑的用面纸帮她擦去湿咸。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想不想和我谈谈委屈发源处,信不信我是消灭委屈的一流高手?”
“谁告诉你我有委屈。”伸手偷偷环住他的腰,闭起眼睛,假装没注意到自己厚颜无耻的倒贴行为。
“如果没有很大量、很大量的委屈,小语是从来不哭的,不是吗?”
他说错话了,小语是很爱哭、很爱哭的,只不过她怕别人担心、怕秘密泄露,所以总是偷偷躲起来哭。
“我没有委屈,充其量只不过有一点点少女的蓝色忧郁。”
他嗤笑一声,少女的蓝色忧郁?谁说女生不是难搞的生物。“我可不可以再问问,少女的蓝色忧郁从何而来?”
“一定要知道?”别问,怕这一问,就再甩不脱陆小语这个大号麻烦。别过头,她咬住下唇,讨厌他打破沙锅问到底。
“一定!”他从未对她坚持过,这个坚持来得莫名其妙。
“好吧!”他都不怕万劫不复,她替他操哪国心,这年头已经没有太监这官位,所以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句老话,早被时代潮流淘汰。“我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