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侨冰冷目光调往两人身上,那是他视为挚爱和亲兄弟的人,他要用背叛的枷锁捆住他们,用良心鞭笞他们吗?
不!他是骄傲的,他有他的尊严、有他的傲气,他不要勉强一颗不在他身上的心。
没作声,站起身,硕侨往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冀 脱口问。
“你不是要我展现君子风度?你不是希望我有成人之美?我照办了,难道你还有其他意见?!”他的话中听不到情绪,让人捉摸不到他的心思。
“硕侨,我真的很抱歉……”
“留着你的抱歉……”他长叹一口气,转身瞧见两张充满愧疚的脸庞。
也罢,在感情上固执太缺乏意义,该松手时不要认死扣,否则除了多拉几个人陪自己痛苦外,于事无补。往后退一步,海阔天空,至少他要骄傲地走出这里,以彰示他输得起。
“好好珍惜你手中拥有的。”
此话一出,冀 和宜芬两人都舒了气,他们同时走到他身边。
“谢谢你,谢谢你的成全,我会好好对待宜芬的,一定会。”
“哪一天,你不再爱她、再给不起她幸福,请通知我,我会在这里等她回头。”
他的话让宜芬深深感动,她知道自己错失了一个好男人,但……她的心只有一颗呵!
宜芬泪眼模糊,抱住硕侨的脖子。“对不起,也谢谢你,我会终其一生都感激你。”
“我不要你的感激,只要你幸福。”拍拍她的肩,他终究做不来对她残酷。
“我会,我会努力让自己幸福。”她承诺。
他点点头,正式走出他们的世界。
快步走出陆家大厅,他要安抚自己、不教心情脱轨。
小语凝视他萧索落寞的背影,一咬牙,背起他忘记带走的大包包,吃力地在后头追赶。
* * *
他穿过陆家大门,经过江家庭院,丝毫没有停驻脚步的意思,小语只好认命地扛起大包包,在后面跟着、随着、走着。
他的步伐极大,她要用小跑步才能追得上。她跑得气喘吁吁,却没吭上一声,她的心和追日夸父一样坚持。
终于,他停下脚步。她也跟着停住步伐。
看向四周,发觉自己居然用走的,一路走回母校,天边夕阳染红她运动过后的脸蛋,湿淋淋的汗水成了树脂糊,把衣服牢牢地吸附在她身上。
硕侨转过身,无奈地叹口气。
“你到底要跟我跟到什么时候?”瞪住她,他实在没办法对她生气。
“你打算走到什么时候?”她不答反问。
“我没生你气。”他开口解决她满脑子的忧虑。
“骗人,你气死、恨死、呕死我了,你想骂我监守自盗、骂我私心太重、没责任感,让肥水一路流进我家田园。”她一口气把自己骂个透彻。
“我没有。”
“你就是有,就算你心里没有、头脑没有,但是你的潜意识里肯定有。”
“你连我的潜意识都要控管入帐,看来你的控制欲不是普通强烈。”硕侨被她的话逗笑。
“我只对你的潜意识有兴趣,至于其他人的喜好,想拜托我去管管,我还懒得理。”
“真了不起!看来我没让你管管,真是太对不起你了?”
“是啊!要是我不管你,你铁定惨毙。”她把包包交到他手上。“这里面不知道装了多少你家公司的商业机密,你气得扭头就跑,也不怕被我老哥拿走,变成他的商业机密。告诉你,自从我老哥帮宜芬她家管起公司,他越做越顺手,已经被钱污染成大奸商。”
“他们……在一起很久吗?”他问得迟疑。要他立刻对冀 释怀,他实在做不到,感情的伤需要光阴来治疗。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我一定会尽最大力量来阻止。”沮丧地垂下头,辜负他的请托,她满心惭愧。“之前宜芬常来我家,我想她是那种标准的小女人,要人时时在身边疼惜呵护,大哥对她亲切,她也显得开心,我以为她只是孤单,只是想找人相伴,没想到……”
“谁想得到,感情说变就变……”他接下她的话。第一次,他学会,不是所有事情透过计划,都能按部就班,逐步完成。
“别这样,天下何处无芳草。”她摇摇他的手臂,不想看见他眉目间那股淡淡忧闷。
“是啊!我眼前这棵小草就长得挺不错的。”他深吸口气,拍拍她的脸,试图赶走满腔的不愉快。
“你又侮辱我!”她扬声抗议。
“我哪里侮辱你?是你说天涯河处无芳草的。”
“那些‘芳草’是指其他女生,我才不是咧!我是一朵又香又美的茉莉花。”
“是——芬芳美丽满枝极,又香又白人人夸。”
看他又回复以前的样子,她放下心,虽然,她明白,眼前这侨哥哥再不是以前那一个。人是会变的动物,哥哥变了、宜芬变了、侨哥哥也变了,惟一不变的是陆小语和她可怜的单恋。
“侨哥哥,不管如何,小语都在这边,不会走开。”握住他大大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不管话是否说露骨了,她只在乎他受伤的心,有没有被弥补起。
他微微一哂,揽住她的肩膀,同看天边晚霞。“小语,听说你要搬出陆家?”
“嗯!我已经长大了,想试试单飞的滋味。”
外面的天空会蓝得更耀眼吗?她一点把握也没有,但她就是喜欢那张贴着“单恋女子公寓”的红单子,喜欢那三位和她有着相同心情的女孩子,所以,她撕下了它,走入那栋公寓,告诉里面的房东:“我要搬进来。”
“陆妈妈答应了?”
“还没有,不过先说好,你不能再替我妈妈当说客。我真的很想搬出去,也许一年、也许两年,我就会搬回家里,可是,我总是要学着长大的,是不是?”她仰起脸看他。
也许、也许……也许长大了,就会忘记单恋滋味;也许、也许……也许长大了,他就不会再影响她的喜怒哀乐。
“行,不过你得让我知道地址。”
“知道地址做什么?派一队魔鬼战士来保护我的安全?”
“不对,我要去突击检查,看看你在外面有没有行为检点,有没有乱交男朋友,有没有深夜未归。”
“有没有贩卖安非他命,有没有拿摇头丸当主食、强暴药丸当副餐……”她接住他的话尾尽情发挥。
“说得好,现在世风日下,要找洁身自爱的女孩子已经很少了,你千万不可以随随便便就被污染。”她染出他的好心情,失恋的阴影已被他抛进枯井和贞子同居。
“污染?你自己都被金钱名利腐化了,还来要求我不能被污染?好好笑。”她挤挤鼻子,一脸不屑。
“腐化?你说得太严重了。”他摇头否认她的指控。
“一点都不,例如,你明知道宜芬这种女孩是要人时时陪伴,你却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公事上,你想怪大哥趁虚而入,倒不如怪自己没有认真经营这段感情。”
“是吗?”
“当然是,你把全部眼光都放在事业上,你看得到美国哪一个分据点成长几个百分比,却看不到宜芬丧父时需要大量安慰;你看得到每家公司的盈亏,却看不到她对你的无言求助。你失去她,一点都不冤枉。”
“是因为这样我才失去她?”他以为认定了彼此,就会长长久久、白首到老,原来爱情和谎言一样反反复复。走至此,他对女人、对感情,有了消极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