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选择只有一个,咬紧下唇、闭上眼睛,别过头去。
长长的气自瑞祥口中吁出,仿佛是终于确定了些什么,一抹冷笑自唇角逸出。
“不愿求饶吗?”他再度俯身,强将千巧的脸转过来,与自己相视。“那今晚可有你受的了……”
宫千巧没来得及领会,便遭他以吻封缄,他的吻呵!是那么的绝对而霸道,他的拥抱更是紧实得直教她要胸肺郁窒,那种仿佛要把她压进至身体中的气息是那么狂乱、那么激烈,啊……这怎么是瑞祥呢?怎会是当初亭外道上,那个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的瑞祥呢?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缩不回手也躲不开了……
宫千巧就这么混乱而迷惘地度过了她的新婚头一夜,这一夜,没有夫恩妻爱、没有凤翔鸾鸣,只有对丈夫数不尽的疑难、对自己道不尽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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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瑞祥自床上醒转过来的时候,宫千巧已然不在身侧。
其实是看见了满室红艳、案上银烛翠杯,他才想起了自己已婚的事实,然而伸手搭了个空,他坐起身来,才发觉新娘子不见了。
想起昨晚的事,瑞祥心中不能说没有愧疚,只是意怜之于他,早成了心中不可触摸的死穴,他发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怕伤了她的体面,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不可卸除的枷锁,千巧也许永远不能明白……
可无论如何,他仍是有些悔,千巧毕竟还只是个未晓人事的姑娘,再怎么说也不该一时孟浪伤了她……想到这里,想见她的心也就益发急切起来,瑞祥急著下床著衣,就在这个时候,门口闪过一个女子身影,他直觉正要唤千巧的名字,却见到香云捧著热腾腾的洗脸水走了进来。
“王爷早。”
一颗心忽然急遽下沉,瑞祥没作声,只是缓缓的站了起来,准备更衣。
香云见状,连忙要来相帮,但手才伸出去,碰著了瑞祥的肩膊,瑞祥便淡淡地说:“不用了。”
她表情微微一僵,却也没有发作,迳自走到热水盆边开始拧热毛巾。
瑞祥穿戴齐整之后,回过头来,劈头就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王妃呢?”
“一向都是香云服侍王爷梳洗的,难道王爷忘了吗?还有,王妃人在何处,香云并不知道。”
这句话刚说完,门口又走进了一个人,正是宫千巧,只见她一身正红牡丹绣服,妆点十分贵气逼人,半点不见昨夜模样。
宫千巧款款入室,香云站在中间反显突兀,正想说话,宫千巧却先开口了,语气冷静而显得略微紧绷。
“侍候王爷是我的分内之事,日后不需劳烦你了,你先下去吧。”
香云一愣,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不知脸面往哪摆的难堪,但她亦不肯轻易认输,便笑道:“王妃千金贵体,哪能做这种麻烦琐事?香云侍候王爷惯了,还是……”
“王妃怎么吩咐就怎么做。”瑞祥的声音突然插进她们两人之中,香云不可置信的回头,只见瑞祥面无表情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道:“今后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再踏进这房间一步,听清了就出去。”
香云这下是完全输了,不过她仍是骄傲地仰首而出。宫千巧不发一语,目光直直地尾随著她出了房门,这才转回头来,拿著香云早先拧好的帕子,缓缓地走到瑞祥面前,双手呈出,岂料瑞祥并没有接过,反倒一把抓住她的双手。
“方才去哪了?”
宫千巧并未直视他的眼神。“初来乍到王府,总是想要四处走一走。”
“你可以等我起身,亲自带领。”瑞祥试著要对上她的眼神。“还是,你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
“王爷言重了。”
“叫我瑞祥。”
宫千巧并未直接回话,只是转题避开。“帕子要冷了。”
见她如此冷淡,瑞祥不禁有些惊讶,他印象中的宫千巧一直都是笑脸迎人、单纯又率真的好姑娘,因此,原想待她温柔些,以弥补昨夜轻狂,岂料她竟是如此反应?
“我替王爷再烫过帕子吧。”许是要破除僵局,宫千巧一面说,一面不著痕迹地将手从瑞祥手中抽了出来,然后重新拧过帕子。
看著她的背影,瑞祥不禁开口。“千巧,昨儿晚上……”
“王爷不必再说。”宫千巧背对著他突然说道。
瑞祥怔了怔,只见宫千巧并未回过身子,然而那刻意压抑过的冷静声音却还在继续。
“千巧已经下定决心,什么都不去想,只想做个好妻子、做个不失王爷体面的王妃。”
“你……”
“所以,不管昨晚我知道什么事,也不管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会统统把它忘得一干二净,请王爷不必烦恼。”
瑞祥正自思虑的同时,宫千巧转过身,挤出了个任何人一看都觉得勉强的笑脸。“还有,我想和王爷讨论一下香云的事。”
“香云?”她又怎么了?
宫千巧一面将帕子端到瑞祥面前,一面微笑地看著他。“还是请王爷先擦过脸,我再说吧!”
瑞祥决定暂时静观其变,于是照著千巧的话拿起帕子擦起脸来,那结实的手指衬在白色的帕子上更显修长有力,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盈盈闪烁著温润的玉光,这一幕,不禁教宫千巧有些看呆了……
那个香云,她天天都看著这一幕吗?然后……她的心情也如同现在的自己一样?
正当她发怔时,瑞祥已经擦完了脸,将帕子放回托盘,炯烁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瞧。
“说吧,你要谈香云的什么事?”
宫千巧回过神来,深吸了口气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说出了她的请求。“我想请王爷正式收香云做侧妃。”
此话一出,瑞祥不由得一愣。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新婚第二天就要帮丈夫纳妾,她是不是头脑烧坏了?
“千巧再清楚不过。”正是因为清楚,所以她该避开并且成全不是吗?宫千巧不看他的眼,平板地道,只是语意中不无负气。“香云侍奉王爷的忠心,我十分知道。她先来而我后到,还占了王妃的名号,对她而言也太不公,因此她才做出一些逾越之事,我能体谅她的心境,因此向王爷提出这建议,更何况以她的才干美貌,只做一个侍妾,未免太委屈她了……”
“好一个宽宏大量的英亲王妃!”瑞祥的笑声突然打断了她,宫千巧闻言不禁十分错愕,只能呆呆地看著瑞祥。“你倒是急著替人主张。告诉你,香云要留要走,我自始至终没有干涉过。”
宫千巧一呆。“可王爷不是喜欢她,才将她留在身边的吗?这么多年了,难道不需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瑞祥不免为看穿了他这小妻子的单纯心思而感到好笑。“假如我要替她正名,索性就让她当了王妃,还用得著今天只让她当一个侧室,而且还是由你说情?”说著说著,他抬起了宫千巧的下巴,用一种几近无赖又令人发悚的语气道:“更何况新娶娇妻,我光是‘疼’你都来不及了,哪还有时间顾及其他女子?你这个英亲王妃,最好早些摸透丈夫的心,我瑞祥要嘛终身不娶,既然娶了,这辈子就不会有第二个女人!”
“你……”宫千巧听得五味杂陈。“可是你忍心?就让她当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