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你小声点,要是让人听去了,小心你的人头。」
那名婢女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
「圣旨都下来了,王爷和二少夫人再生气也没有用。」
「反正咱们闪远点就是。」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屠昕薇再也听不清她们的交谈,不过,她泰半知悉了大概的情况。
大抵是皇上派她的夫君上哪儿去办事吧,可能要去挺长一段时日,这才让庄王爷生气。
可是,怎么会这么突然呢?
思忖过後,她心中也泛起了与婢女相同的疑问,皇上明知道铭熙才新婚,有什么重要的事必须急著要他去办?
尽管她和铭熙关系不好,但,没有几个人知道呀。
还是皇上想让他俩分开一阵子,之後好有小别胜新婚之感……不,她想多了,她和铭熙的关系没这么复杂,纯粹只有疏离二字。
那么,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蹙著眉,走入凉亭内。
是天候不佳让她心头不舒服吧?今早起床後,她便觉得有股不安的氛围环绕著她,绣竹又不在身边,让她心中的抑郁无人可诉,
「原来你在这儿。」一声轻呼拉回了她飘离的思绪。
「格格。」屠昕薇连忙起身请安。
「这儿没旁人,叫我大嫂不好吗?」玉晴笑道。她手里抱著一个婴孩,正是呀呀学语的年纪。
「大嫂。」
「坐啊,一家人何必这么生疏?」玉晴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
这时,婴孩两手伸长,要屠昕薇抱。
玉晴见状,眸中露出母亲慈爱的光芒,笑著说:「她要你抱呢!」
「可以吗?」屠昕薇喜出望外。
「当然可以啊。」玉晴将婴孩交给她。
她有些笨手笨脚的接过,婴孩的衣服就这么撩起,露出小腿肚。
玉晴顺了顺婴孩的衣裳,见屠昕薇十分兴奋,於是开口问:「你很喜欢小孩?」
「呃?」屠昕薇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
「你很喜欢孩子吧?」
「嗳……」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孩子,只知道当他们睁著无邪天真的大眼时,自己无法拒绝他们的任何要求。
「跟铭熙谈论过吗?」
「啊?」什么?她眨巴著大眼,一脸不解。
「孩子。准备什么时候添个孩子?」
闻言,屠昕薇愕然,避重就轻道:「我、我们才成亲不到一个月呢。」
「是呀,就因为铭熙职务不定,不计画是不行的。瞧,这会儿他自动请旨去肃清山贼,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呢。」
「肃清山贼?」
「铭熙没跟你提过吗?我们以为你知道,而且同意铭熙这样做哩!」玉晴一脸疑惑,直盯著她瞧。
「格格……」屠昕薇被她瞧得很不自在。
「叫我大嫂。」玉晴又叮咛一次。
「对不起。」
「别这么严肃,好像我是吃人怪一样。府里人口不多,我要找人谈心也没处说,你还这样严肃,教我怎敢再来找你说话?」玉晴状似责怪,却没有生气的意思。
然而,屠昕薇的思绪早飘至铭熙自动请旨离家的事情上。
贼,顾名思义以抢夺百姓或官商为业,他们熟谙武艺,靠打劫吃饭。
满人虽然打下大片江山进入中原,论战术虽不见得会输,但,面对人生地不熟的困境,还想拿下寇首,并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这等利害,铭熙怎会不知?
除非他是故意的。思及这个可能,屠昕薇浑身一震。
她是留不住他,可是他却如此无情的提醒她这个事实,是刻意给她的羞辱吗?
她怎能甘心?
他能这么做,她为什么不能?
再这样处於挨打的局面,她何时才能活出自己的一片天?
「昕薇,你怎么了?」玉晴唤著。
「喔,我没事。」屠昕薇将孩子还给她,佯装下经意地问道:「大嫂知道铭熙要去哪儿吗?」
「我不清楚耶。真是怪了,他怎么没有告诉你呢?」
「呃,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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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屠昕薇拨著琴弦,筝筝琴音回荡在她独居的院落中。
铭熙真的在接旨後隔日毫不迟疑地整装出发,临行前未曾进入新居与她话别,更甭说离开後捎个家书给她了。
她的婢女绣竹并未陪嫁,是以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很寂寞。
所幸大嫂玉晴格格闲暇时会踅过来与她谈天,也算有人陪伴。
可是自今日开始,玉晴格格与铭沄贝勒回庸亲王府小住,偌大的宅院变得空寂,她唯有坐在院落里抚琴自娱。
「好个离思啊,你可是想念著铭熙?」一道男声打断了她的幽思。
屠昕薇一脸不悦。抚琴被打断不说,她的心思被猜疑成是想著铭熙,没来由的怒气教她口气甚差。「你是谁?如何进庄王府的?」
「忘了吗?我是日前上屠府代为迎娶你的容祺贝勒。」他将摺扇一张,潇洒自得地微笑,俊逸和善的模样教人很难拒绝他的接近。
「是你。」她想起来了,是他去迎娶她的,婚礼当晚,也是他劝铭熙回房,那晚,他和铭熙的争执教她明白了一切。
蓦然,她僵住,想起了铭熙的话——
你这么喜欢,让给你好了,反正我也不曾想要过她。
「你……你来干什么?」不会是来实现铭熙的话吧?屠昕薇惊骇地退了两步。「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跟我走?你当然不必跟我走啊。啧啧,别用这么凶的眼神看我,我可是贝勒爷,难道你不怕我?」容祺有些诧异,不知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铭熙怎么答应你的我不管,我是人,不是拿来让的货品。」屠昕薇倏地将桌上的琴抱起,急著回房。
「慢著!」容祺立即以手中的扇子拦住她,「你听到了我和铭熙的对话?」
她不语。
见她的样子,容祺再笨也知道自己猜到了。「你以为我是来带走你的?」
屠昕薇依然没有说话。
「我容祺虽然风流,却不下流,我不会对铭熙的妻子下手。」
她抬起眸斜睨著他,敌意稍减。
「我想不透,铭熙这么对你,你为何还留在这儿?」
「你是来替他做说客的?我一走,他便自由了?」他是这样想的?所以避不见面,让她恨他,要她主动求去?
「不是。」容祺摇头,「不是这么回事,相反的,我希望你能赢得他的心。」
「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他心里是有人,但那人已成了别人的妻子,他再执拗也改变不了事实,若你能让他爱上你,不是两全其美吗?」
「为什么由我来?」屠昕薇蹙著眉。
容祺贝勒说的和娘说的一样,但是,改变两人关系的责任不该只在她身上,他也有呵!当日她没能向娘问清楚,现在她想知道。
「他对感情太执著,若是由他来,你有得等了。」容祺调侃著。
「我无所谓。」她倔强地应道,反正她也逃离不了这座囚笼了。
「是吗?那若是一年半载後,铭熙带回一个姑娘,你还能无所谓吗?」
她被容祺的话震住,接著缓缓地道:「你不是说他对感情很执著吗?既然如此,一年半载就变心,这样见异思迁的男人,我要做什么?」
容祺一笑。「你只是嘴硬。哪个女人不在乎?就算丈夫不爱她,她还是会在意其他女子在丈夫心目中的地位。铭熙和你情况不同,你们从小就玩在一起,想来也有感情,只要你愿意唤醒它,要和铭熙恩爱过一生,还不容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