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将来饭桌上只剩咱们两老了。」屠曦也跟著感慨。
「爹,娘,难道女儿不能不嫁吗?」屠昕薇搁下碗问道。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你已经不小啦,再不嫁,要爹和娘养你一辈子呀?」
「我留下来陪爹和娘不好吗?」她不想提及那日见过铭熙那副急著摆脱她的模样,更不想勉强一份不属於她的感情。
「不是不好,而是不可以。你别忘了,这门亲事是皇上亲自下旨的,甭说皇上了,就是庄王府,咱们也得罪不起。」
屠曦当然知道他们高攀了庄王府,可这事也不是他主动提的,若不是庄王爷亲自前来提亲,他们也不至於在女儿与现实之间两相为难。
「这么说,除非他取消,否则我一定要嫁?」屠昕薇喃喃自语。瞧他那日如此坚决,定能取消亲事吧,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但,过了这么多日,庄王府风平浪静,甚至连悔婚的流言也不曾传出,难道,他失败了吗?
「昕薇,你胡说什么?庄王府岂会出尔反尔?你只管等著成亲,成亲後好好的相夫教子,其他事,不许你再胡思乱想。」屠曦忽然想起那日在客栈里,庄王爷和未来女婿铭熙的态度,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为免徒生事端,他一定要女儿谨守规矩。
「爹,可是他……」
「昕薇!」屠夫人连忙截断她的话。「老爷,这事儿我来跟她谈,你先回房休息吧。」
屠曦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瞧见夫人向他使眼色,他只好将心里的话咽下,说道:「也罢,你好好的跟她说明白。」随即离席而去。
「娘,女儿不想嫁。」屠昕薇因这些日子来的忧心,一张绝丽的容颜略显苍白。若她能如其他女子一般,一无所知地嫁入夫家,那么,她不会抗拒,偏偏她与铭熙见过面,知道他心中的鄙夷与不屑,她如何能佯装无事地嫁入王府,让未来的日子在饱受轻视下度过?
「儍孩子,你都几岁了还说这种话?爹娘难道会害你吗?虽然王府里规矩是多了些,但王爷对我们屠家极好,看他遵守十年前的约定,就知道他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娘口口声声说王爷不会亏待我,但铭熙呢?他才是我的夫君哪!他若不能接受我,王爷对我再好有用吗?」娘一再提的都是庄王爷,没有铭熙的心,没有他的爱、没有他过去的记忆,她纵然拥有玉玦又有何用?玉玦毕竟不是他的心哪!
「这……」
屠夫人何尝不知,那日铭熙的态度她也见到了,他那对炯炯有神的虎目闪烁著反对这桩亲事的执著光芒。
「昕薇,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
屠昕薇背脊僵直,道:「没有……」
「那就好。」屠夫人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女儿听闻铭熙与摩提督之女私订终身的事。「既然皇上下了旨,你除了嫁入王府,别无选择。答应娘,你会试著爱你的夫君,敬他如天。娘相信,只要你愿意,终有一天,铭熙会敞开心胸接纳你。昕薇,答应娘!」
「我……」屠昕薇望著娘亲。难道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昕薇,答应娘,你会试著改变。」
「再苦都得承受吗?娘……」
一股酸涩填满她的胸臆,也揪得她的心好难受。她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未来?未知的命运又会给她什么试炼?她若用心争取,真能得到回报吗?
「如果必须吃苦,那也是你的命啊。」屠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了。」屠昕薇无可奈何地点头答应。心知这一应允,将是她未来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使命。
呵……她称之为使命哪!
当一个人真心爱著另一个人的时候,付出的感情可会转移?
就像他,爱著别人,要他再来爱她,可能吗?
如果他真能做到,这样见异思迁的男人,她要吗?
一时之间,她怔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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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在谁也还没有做好准备之际,缔结姻缘的日子已到来。
二更天,一道顽长的身影悄悄地跃出庄王府,往街道疾奔而去。
第二天一早,一名佣仆正打算伺候铭熙梳洗穿衣,房里却空无一人。
「不好了、不好了,新郎倌不见啦!」
他一阵叫喊,庄王府内的奴仆全都停下手边的活儿。
「二爷不见了?」
「快去禀告王爷!」
接著,奴仆们全都奔向大厅。
庄王爷听到这个消息後,气得拍案站起。「胡闹,太胡闹了!」
「二弟居然逃婚?」一旁的铭沄怎么也没想到二弟竟然如此妄为,不输他当年的冲动。
「你还敢说,都是你带坏他的。」庄王爷迁怒大儿子。
「阿玛,这话怎么说呢?二弟被您送进宫里,我哪来的通天本领带坏他?再说,我当年可没逃婚。」望著妻子玉晴,他仍有些歉疚。
玉晴朝他一笑,表示事情早已过去了,为免丈夫多想,她出声帮腔,「阿玛,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得快将铭熙找回来才是。」
「哼!」庄王爷气忿未平,指著奴仆斥喝道:「还不快派人去找?」
「是。」
「等等。如情非得已,别惊动亲家。」玉晴赶紧交代。
「是。」奴仆领命而去。
「这孩子,昨儿个明明好好的,怎会说走就走,干出逃婚这种丢脸事?」庄王爷怎样也想不透。
他外出访友,数日前才回来,在确定摩提督之女委身抚贤贝子之後,他便尽速准备婚事。
这几日,铭熙并没有任何反抗,只是安静地待在自己的院落中,他原以为铭熙想通了,接受了这个事实,遂不曾下令软禁,哪知铭熙会在婚礼前夕逃跑,教他始料未及。
「想来铭熙已经计画许久了。」铭沄呷了口茶,无关紧要的神态看得庄王爷不由得火冒三丈,
「你还说,要不是你带头做了坏示范,哪里会发生这种事?」
「阿玛,您误会铭沄了。」玉晴想替丈夫说话,他却按住她的柔荑摇头阻止。
「阿玛,您别生气,铭熙会这么做,我想,有个人一定知道。」
「谁?」庄王爷气昏头了,想不出是哪个人。
「铭熙的知交,容祺贝勒。」
「对呀!本王怎么没想到?来人哪,快到……」
「阿玛,不必了。瞧,他不是来了吗?」
此时,容祺正悠哉的向大厅走来。
「容祺贝勒。」庄王爷立即上前问:「铭熙呢?」
「王爷,恭喜了。」容祺笑道。他一大早便起床梳洗,为的就是参加铭熙的婚礼,并一窥新娘子的样貌。
「喜从何来?铭熙人呢?别告诉本王铭熙出京去了。」庄王爷沉著脸。
「铭熙不在吗?怪了,他不是今日成亲?」他明明看到门外停了大批迎亲队伍。
「铭熙不在府里,我们都在找他。」玉晴见容祺似乎不知情,於是开口解释。
「真的?真没想到他会做出逃婚这种事来!」容祺满脸讶异。
「容祺,眼下只得请你帮忙了。」铭沄说道。
「我?我能帮上什么忙?」
「铭熙常去的地方你一定清楚,还请你告诉我们。」
「常去的地方……啊!该不会是……不不不,应该不在那儿。」容祺不是三岁小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自然清楚。
「哪儿?」
「我……不知道。」
「好吧,既然这样,就请容祺贝勒委屈些,动身到屠家替铭熙迎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