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雁早就是成年人了,她必须为自己的生命负责。他希望不会发生,但若是旧事重演,他也不会再把责任揽上身。等她这次回来,他要立刻和她解除婚约。
何彩云见他突然静默下来,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重大的问题,脸上时而喜时而忧,然后是豁然开朗。她好奇地追问着:「学长,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想妳啊!」他笑咪咪地回答:心里想着待会儿怎么引诱她……
她?她就在眼前,有什么好想的?这人莫不是脑袋被打坏了。
「学长,你是不是觉得头晕晕的?会不会脑震荡?」她紧张地问,「我们先去医院照个X光好了。」
「亲爱的小何学妹,妳别穷紧张了。我活了三十年来,从没像今天这么健康过。」健康得可以彻底欺负她,「妳放心好了。」
「真的没事?那我们还是尽快去处理你的伤口吧,免得灾情扩大。」
沈阅明似笑非笑地把她从头到脚瞧了一遍,似乎正在评估等一下要从哪儿下手……好像都很可口。虽然不能确定小何是不是爱他,可是她肯定是喜欢他的。他只需要说服她,把喜欢变成爱就好了。
他奇怪的注视让何彩云心惊胆颤,不敢再说什么:心里想着待会儿一定要速战速决,把他伤口料理好,就马上走人。
没过半个钟头,他们就抵达了何彩云帮他精心布置的家。屋中的摆设以舒适实用为主。虽然当初不是为他量身打造,却意外地合他心意。楚落雁觉得太朴素,不过因为她外务繁忙,也懒得花心思去做任何改变。
急救箱仍摆在原位。只是一些皮肉伤,没十分钟就全都上好药,连纱布都没用上。其实他自己就可以处理得很好,她觉得自己有点多此一举。
「好了,我要回家了。」她把急救箱收拾好,迫不及待地宣布道。她老觉得沈阅明的眼光像饿狼似的,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何必急着走?与其回去打扰易凡他们,不如留在这里陪我。」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因为帮他上药,两人本来就坐得近,他的头略一偏,几乎就要碰到她的脸颊了。
这下子,她真的肯定他没安好心了,立刻想要起身逃回家,趁着自己的理智还一息尚存的时候。
沈阅明没让她如愿。一只手敏捷地环着她的肩膀,将她带进怀中。「别走,妳不是一直想要听我那个版本的浮士德吗?今晚正是大好机会。」他贴得更近,两片灵活的唇不时碰触她白皙柔嫩的面颊,呼出的热气让她的脸孔渐渐红了。她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好、好吧,那你去放CD,听完了我才回家。」这是缓兵之计,她当然不会真的和他一担待三侗钟头。要放CD他总要起身的吧?那她就可以趁机冲出大门……
彷佛猜到她的用心,沈阅明微微一笑,空出一只手去摸索遥控器。低沉的慢板响了起来,像是在沉思似的旋律缓缓流泻,可是他一点也没给她沉思的机会,手立刻回到原位,把她抱得更紧。贴在她颊边的唇,毫不费力地挪到她唇上热烈的吸吮……小提琴、长笛和单簧管的乐音全都融进他的心跳声中,所有美妙的旋律彷佛全都是由他靠得太近的胸膛中发出,她分不清楚……
魔鬼梅菲斯特问着:你想要的是金钱,还是名誉?
她答道:我想要的是爱情……昏昏沉沉地抬手环住他的颈项,她听不见浮士德回答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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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就是破灭的时刻。
她隐约记得,沈阅明将她抱进卧室时,梅菲斯特正唱出这句歌词。
夜光闹钟写着三点二十分,离天亮不远了。她把头埋回他温暖的怀中,如果正好是冬至,天可以亮得比较晚……
天亮得再晚,还是要天亮的。
他说的没错,楚落雁没有回来。没有回来打扰他的,和她的好事。
楚落雁显然是常常不在家,常常让他独守空闺。他又为什么找上她?
因为认定她很容易得手?因为她很方便?或者是因为认定她寂寞难耐?易凡不是她的爱人,没有人看得上她,他顺便做做好事,一举两得?
沈阅明仍沉沉睡着,睡得安详宁静,没有一点罪恶感。他凭什么毫不愧疚?因为楚落雁不会在意他出轨的对象是毫无威胁性的何彩云?
脑袋中乱糟糟的,虽然身躯疲倦,她却再也无法入睡。她嫉妒他能睡得安稳,几乎想踹他一脚。可是她忍住了,吵醒他的后果难料。昨晚他显然认为她是个很好的床伴,抱着也很舒服……
他一度汗湿的黑发已经干了,现在凌乱地贴着前额。她曾经不可自拔地沉溺其中,如今还是有把它弄得更乱的冲动……
天快亮了……
她轻手轻脚地从他怀中起身,一路找着遗落的衣衫,直到客厅沙发旁,才找齐了最后一件。然后她穿好鞋子,走出大门。
一回到家中,她立刻整理行装,写好辞呈,打算天一亮就把它送出去。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负责任,可是她一点也不知道要如何再去面对他……
第十一章
「喂,妳怎么搞的?莫名其妙就离开,还让我帮妳转交辞呈,妳怎么可以说辞职就辞职,什么都没交代!妳知道老总那张脸有多难看?!老实说,妳是不是得到什么风声,故意避风头去了?太没义气了吧!也不顺便通知我一声,害我差点踩到火药库,妳还是赶紧回来吧,要辞职也得等这件事过了之后。」
易凡一听见她的声音,劈头就是一阵骂,让她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何彩云听得糊里糊涂。这件事?到底指的是什么事?
好不容易等到他叨念完一大串,口也干了,她才把手机拿近些,赶紧问道:「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妳没看到报纸上的娱乐新闻吗?妳不是到什么无人岛去渡假吧?连报纸都没得看?」
报纸是有的。她住的饭店,每天早上服务生都会很体贴地摆上当天的日报,只是她没有心情去看。她操心自己的事都没空了,哪还会去关心什么国家大事或娱乐新闻!
「到底出什么事了?」何彩云着急地问。这个易凡比女人还啰嗦,真不知乔治怎么受得了他。
「报上登了老大一篇,老总那位未过门的老婆跟人跑了。楚大小姐和一个什么蔡氏集团的小开,三更半夜从五星级饭店的房间出来,被狗仔队逮个正着,还拍了张清清楚楚的照片。楚落雁长那个样子,有谁认不出来?我说老总这也是自找的,」他话锋一转,有点幸灾乐祸,那天白挨了一顿打的仇,他还没忘呢。「老婆长得漂亮,自己留着看就好了,干嘛老爱带她四处炫耀,什么宴会都要去招摇。他就这么有自信?不怕她被拐定?这下可好了吧,果然就被拐走了,对手可是出身全台湾三大首富的贵公子。老总长得再帅又有什么用?楚落雁还很得意地向记者展示蔡氏小开送她的钻石项链,听说是在香港的拍卖会买的,只此一件,拍卖价不多不少,正好两千万港元……未婚妻当众这么给他难堪,他怎么不发飙?这几天谁都怕去跟他说话,偏偏他老爱追着我问妳的下落,害我躲都没得躲。妳还是赶快回来吧,你们不是感情挺好吗?回来劝劝他,要不火山真的爆发了,谁都没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