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
看来不把得到这个工作的由来合盘托出,唐欣以及公司内其他虎视眈眈的爱慕者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她现在有些明了那些芒刺的来源了。
她叹了口气,原原本本的将与言若涛过招的经历说了一遍。
“你说,他哪一点像看上我的样子?我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他会出什么馊主意来试我的能耐,哪天他若叫我高空弹跳,我就准备包袱款款走人了,我可是有惧高症呢!”
希望那天到来时,她已经有足够的钱可以让她去追寻自由的生活了。
苏璟衣低头吃了几口炒螺肉,没听闻唐欣搭腔,眼皮一抬,看见她正目不转睛的直盯著自己,她伸出五指在她前面晃了晃。“喂,发什么呆?”
“莫非他转性了?”唐欣低喃著。“还是——还是他老头逼他要选个贤良淑德的女人在身边,防止他再吃窝边草?是了,一定是这样,所以他没事才会在你身上找乐子,因你和他从前选择女伴的标准有些差距,吃不得要要也好。听说他一直对接班没兴趣,如果不是他老头行苦肉计,他恐怕还在美国逍遥呢!”
唐欣那一串自言自语只有几个字眼飘入她的耳中——“找乐子”、“耍耍”?这是什么世界!
言若涛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她果真是还没出运,无法专心一意的赚她的钱,还得分神理会这些没营养的八卦。
“喂!苏璟衣,你看一下我后面那桌,那个老土是不是一直盯著我?”唐欣忽然捏了下她的手指。
她抬眼望去,围绕著一桌维士比和台湾啤酒的正港兄弟中,一名精目鹰鼻的男人朝她颔首,举起杯子。
她赶紧别开眼,扒了两口饭,低声道:“别理他们,我们快吃完好走人了。”
“我知道,可是从刚才一坐下,他就盯著我了,有点怪怪的。”
“他是看你漂亮。别说了,快吃吧!”
苏璟衣身上隐形的刺在缓缓张开,两人叫的菜只吃了一半,她不想随意破坏难得的乐趣。
但是她某方面特有的直觉苏醒了,她虽不是敏感的女人,但那似曾相识的目光使她胃口大减、味蕾尽失,她勉强吞下喉口无味的青菜。
“小姐们,我大哥想请你们喝一杯,交个朋友,不知道可以赏个脸吗?”一瓶啤酒矗立在她们桌上,典型的本上口音。
两人同时抬头。
小喽罗气息十足的年轻人直接跨坐在无人的高脚凳上,两臂撑在桌面,兴致盎然的打量她们,眼光自然在治艳的唐欣身上多些。
“抱歉,我们不喝酒。”唐欣的骄矜气焰显露无遗。
“不会吧?啤酒谁都可以喝的嘛!对不对,这位小姐?”下巴朝苏璟衣努了努。
“先生,可以让我们安静的吃饭吗?”她专注的吃著芹菜炒花枝。
“咦?很跩喔,瞧不起我们哦!”年轻人抬高轻浮的尾音。
“喂!你这人真奇怪,我们好好的在这吃饭招惹到你们了?不喝酒犯法啊?隔几条街就有一堆酒廊,你不会去那里找女人喝啊!”唐欣拉长脖子,毫无惧色。
她暗吸了口气,确定两人招惹了马蜂窝。
“老子说一句你说十句,怎样,长得漂亮了不起啊!”年轻人拍了一下桌子,她们的鱼汤溢出了三分之一来。
“长得漂亮是我家的事,你叫什么叫!是你们先惹我的!”唐欣火气也上来了,看来平时大概也不是好相与的。
“妈的!你今天不喝休想走出这个摊子,我们看谁行!”年轻人倒了一杯啤酒搁在唐欣面前。
苏璟衣看了一眼那桌的人马,约有五、六个人,个个不动声色,净瞧著她们,其他不相千的客人见苗头不对,纷纷付帐走避。
她牙一咬,拿起那杯酒,直灌喉咙,再将见底的酒杯放在年轻人面前。“谢谢各位,我喝了,可以了吧?”
年轻人撇撇嘴,又倒满一杯。“大哥我就是要她喝,怎样?”
唐欣火速抄起那杯酒,朝地上一洒。“就是不喝,怎么样?”
苏璟衣闭了闭眼,身上的刺全数张开,她放下筷子。
“妈的!老子不给你一点教训看你是学不乖——”年轻人抬起手,朝唐欣脸上挥去。
苏璟衣陡然站起,两掌使劲一托,掀翻了桌子,连带将年轻人推倒在地上。
“唐欣!快跑!”她扯住唐欣的手臂,往后一跃。
对方见她动手,五、六个人霎时围拢过来,全身让汤汁烫得直呼痛的年轻人狼狈的爬了起来,恨恨的叫道:“大哥!别饶了那两个臭娘们!”
苏璟衣靠近唐欣,压低嗓音道:“待会我一动手,你就跑,别管我,我不会有事的,记住,别回头!”
唐欣点点头,握住她的指尖在颤抖。
男人们渐次靠近,表情愉快,像在逗弄小动物般地流露兴味。“小姐,很凶哟!有练过的喔!留下来陪我们玩玩嘛!”
她往后靠,抓紧了手中的硬物,猛然朝前一揖,其中两个男人门面瞬间吃痛,弯下腰来,唐欣惊愕的看著苏璟衣挥动高脚凳连伤两个人,脚突然钉住不动。
“唐欣!还发什么愣!”她再次挥出手上沉重的护身符,挡住接连袭来的酒瓶,唐欣回神后,扭头拔腿便跑。
看其中一人离群追逐唐欣,苏璟衣连忙拽起地上的空酒瓶,奋力朝男人掷去,正中后脑门,男人抱头痛嚎。
她眼角一瞄,唐欣已钻入巷中隐匿不见了。鹰鼻男人手一挥,身旁的两个手下快速地奔向她,长手一伸,揪住了她的外套,将她往前拉近,她一慌,随手抓起摊位上的调味罐往前挥洒,但外套上的手仍没有放松,她两肩内缩,抽离外套,跳离几步外,趁对方被胡椒粉撒到无法睁眼之际,她脱下高跟鞋,死命地向前狂奔。
夜风刮过耳际,她听到自己赫赫的呼喘声,和身后凌乱的脚步声。
转了个街口,她没有缓下速度,依序听到了窄裙撕裂声、发夹掉落地面的声音,以及那一声声微弱的、从记忆中窜出的呼喊声——
“璟衣——”
“璟衣!快跑!”
“璟衣!快跑!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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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若涛瞄了眼车上仪表显示的时间——八点整。
饥肠辘辘令他缺乏耐心,即使待会将有个狂野的约会,仍挥不去胸口的郁闷感。
下午因他而延迟的各部室会议到六点才结束,正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公司,言庆余便“适时”出现在办公室逮住了他,除了对他的出动记录不满之外,还晓以大义了一番,让他明白身为集团明日之星该有的姿态和企图心,千万不能被漫飞的绯闻盖住正常的表现。
对他来说,言庆余的反应极为正常,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是老父在他敷衍式的哼哈回应后猛然揪住心脏、愀然变脸可就不是他所预期的戏码了,当他还半信半疑的在审视言庆余表情的真假时,苏璟衣竟一把推开他,用难以置信的口吻大喊:“副总,你疯了!董事长发作了,快送医院——”
众人才赶来七手八脚的叫了救护车,他一直折腾到刚才才从医院返回办公室,待拿了合约文件上了车后,庞大的疲惫感霎时涌上。
夜晚期待的欢悦早已淡去,极力撇开的压力一点一滴地渗入心扉,再度缠绕不休,他极度厌恶的情绪正与掩藏的自我在拔河,使他缓和了车速,并且发现自己转错了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