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再忍、忍一下,哈哈……我马上就、就可以停下来了!哈……」斯汀的眼泪都「感动地」流出来了。
「唉,没想到你这么没有浪漫细胞。你慢慢笑,我要吃我的冰淇淋了。」一直等我咬到第九口半的时候,汀汀终于平静下来了。
「那你最欣赏纳兰哪一首词?」
「我最爱他的『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巧克力的眸子随着浅吟低唱突然黯了下来,漠漠地看着前方。不知那眸光穿越四度空间落在了哪一片梦里水乡?看样子,汀汀也有一位「相思相望不相亲」的人儿吧!
少年心事如春草,尽剪还生。
第四章
烟花三月,春与枝头。
谁曾想平地一声雷,直炸得奥尔契拉集团第二顺位继承人——唐纳·奥尔契拉金发横立,「花容」失色。
「呵呵,我最近耳朵不太好,能不能再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
「不用重复了,你的耳朵正常地很,没有听错。」优雅地迭腿而坐,我的南啊,永远是那么的气度冲夷!可惜某人却没有我欣赏美景的好心情,褐色的眉毛弯曲再弯曲——
「我最最亲爱的堂兄,你确定你刚才是说,下个星期你就要带着从日本捎回来的额外附赠品,一起游历欧洲,进行一次情意绵绵、荡气回肠、日月为证、天地为鉴的魔法之旅!」
「错了。」特别声明:现在插话的是「从日本捎来的额外附赠品」。
「哪里错了?」唐纳挑眉,带着那么一丁点不可能的希望。
「最后一句错了。」我殷殷指出,「应该是情深意切、荡气回魂、天地为证、日月为鉴的魔法触电之旅。」
「Shit!」某人嘴角抽搐,黄河咆哮。「这算什么!这不是重点!」由希望变成绝望,金发美男那双迷离桃花眼中射出超炫级三昧怒火。像我这种极端敏感纤细的男人,岂不要「怕」死了!万分「委屈」地坐到那双属于我的长腿上,乘机吃奶油豆腐。
「你不能这么做!」唐纳苦着一张脸,开始向南诉说心中的「煎熬」。「这一个月,有四家新赌场要开张,六条国际航线等着开通,还有其它杂七杂八一大堆的事要我负责,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弃我于不顾!」
「嗯……听起来好像是挺忙的嘛!」南用长长的手指轻敲着桌子。「不过,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四家新赌场的位址我已经全部确认好了,地皮的归属也已经尘埃落定了;至于那六条海远航线,也由我亲自和各地政要谈妥了,港口的各线脉路全部畅通无阻。这剩下的事,全可以交给各部门的负责人,你所要干的都只是些签签字点点头的小CASE,这好象难不倒你吧?」
「可是……」
南一个手势打断了唐纳的垂死挣扎。「我记得上个星期公司的例行会议,你好象迟到了二个钟头又五十九妙,理由是你『新买的水床实在是太舒服了』;上上个星期,利尔达街第十八号俱乐部,有个赌中高手来闹场,当班经理怎么联络都找不到你,后来你说,你非常倒霉地被关在某个酒店停了机的电梯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电梯里还有个波霸美女;还有上上上个星期,苏丹王储肯斯特阁下专机来访,身为首要接待人的你却在一个半小时后才赶到酒店,让你的属下从机场开始就对着王储殿下的怒眉兼白眼,冒了一浴缸的冷汗,差点脱水,而你却微笑着对他们解释——你,迷路了!至于更精彩的是……」
「知道了,知道了!」唐纳虚汗直流,彻底投降。「谁叫我平时那么精力旺盛、活泼好动呢!不过,你可要早点回来,不要乐不思归,完全忘记了在你那遥远的故乡还有个因为你而心力交瘁、水深火热的好兄弟。」
哈哈,没那么夸张吧!我幸灾乐祸地看着金毛猴子变成忧郁小生。20岁的我,深刻体会到一句真理:自身的幸福常常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让我们祝好人一生平安。阿门!
《新上海游记》中曾提到一种叫「法国梧桐」的树,高大浑美、大方内敛,那一片复古风情,是上海街头常能看到的特别景致。不过,这纯粹是个美丽的误会——那种引人安详怀旧的老树新绿,并不是真正的法国梧桐。原本的树名是什么不记得了,只是为了一睹「梧桐真面目」,我们的第一站是直奔法国凡尔赛。
多情自古空余恨!抬眸望、眨眼再望、举头再三望,无论哪个角度看过去眼前的木头都是平凡无奇、斑驳萧瑟。原以为正宗「法梧」一定比以讹传讹的赝品更为高洁不可侵犯、凛然但求远观,谁知乘兴而来却是意味索然。只道是注定败兴而归之时,南的热吻温怀迎面贴来。
「虽然美人蹙眉的样子也很漂亮,不过我的东方娃娃还是比较适合笑。」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自是引来抽气声声。若论胆大妄为、放荡不羁,我辈江湖中人岂能输给西域小儿!微掂脚尖,双手交叉于情人的颈后,长舌翻江倒海,我要反客为主。
热吻、热吻,听取惊叫一片!树下拥吻,是南为了我那颗「受了挫折的幼小心灵」而使出的安抚之举。伎俩虽小,浪漫之情足以令我潜潭出水、溯溪东流,直坠入那一片烟波浩渺。这次旅行可谓毫无章法,全凭兴之所致。前一天还化做狐狸翘首以望梧桐树上的乌鸦,第二天就为了美丽的爱情故事,真奔奥地利维也那的希茜公主广场。
一个三、四岁的金发小娃娃,一脚踩过喷泉边的一洼小水坑,走过的地面留下一个个小脚印。那个小鬼发现的自己的杰作,得意洋洋地脱下小皮鞋,光着脚丫子冲过积水,留下五个脚趾分明的新印记,然后咯咯地冲着一旁的妈妈大笑。
「好可爱!」要不是怕别人误会我是「奇怪的大哥哥」,我早就扑过去给他留个爱的标记了。
「你小时候一定比他更皮!」南小动作不断地扯扯我的头发。
「我小时候不止用脚丫,还要用手。」
「弄得浑身脏兮兮,你父母有没有骂你?」
「他们没有骂我。」我摇摇头,「也不可能再骂我了。因为,那一天他们乘的飞机出事了。」
「抱歉……你一定很难过吧!」南伸展长臂拥住我的肩。
「当大人们告诉我,爸爸妈妈再也不会回家的时候,我一个人躲起来哭得好伤心。后来,爷爷找到我,对我说虽然我看不到他们,但是我的快乐和难过他们都可以感觉到:如果我跌了一跤,那他们也会痛,如果我中了六合彩,那他们也会高兴地大叫。爷爷的话,我一直记在心里,到了十岁那一年,我跑到爸爸妈妈的坟前对他们做了个承诺。」
「什么承诺?」南好奇地看着我。
「我一直很怀念爸爸那双充满力道的大手,所以——我对他们说,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寻找一双和爸爸一样温暖的手。从娃娃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我寻寻觅觅、觅觅寻寻,总算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让我找到了!」
我坏心眼地瞅着南,看着他的脸色愈来愈怪、愈来愈怪……
「不是真的吧!你该不会……把我当成你老爸的代用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