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聊嘛。」就音乐这一点来说,我和南的欣赏层次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异。
「我们走吧。」南突然拉着我起身,向外就走。
「还有半场呢!」我不解地提醒他。
南停下步子,牢牢看定我:「你还想继续睡啊?」
「当然不是。」我心虚地摇头。「可是,你不是很爱听的样子吗?如果你喜欢听的话,我可以继续睡。这次我绝对不会靠错人了。」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也不管剧院里有多少人,温温的唇贴到我的额上。「看见你这么难熬,我怎么有心情再听下去?」
好中听的话,我不再犹豫,微笑着牵住他的手一起走出这巨大的建筑物。迎着满天的星子,我们决定乘着清风散散步。从繁华的市区中心,一直走到朴素的石板小路,缓缓踏去。晚风从椴树顶上轻轻吹过,把片片花瓣撒落在旁边的小河上,天竺葵和三叶草挽着淡淡的芬芳在蝉翼般透明的空气里轻歌曼舞。
「看惯了香阁酒肆笙歌伴宴,好久没有人和我一块散步了。」南莫名感慨。
「你不是有很多情人吗?怎么会没人陪你?」
「美人是需要香车的,你认为穿着一双高跟鞋,可以走多远的路?哪像你啊,一步三跳,刚才还在桥墩上练金鸡独立,甚至把桥栏当平衡木,你就不怕一个跟头没翻好,掉到河里去?」
「如果我掉下去的话,正好给你个机会——美男救英雄啊!」
「敢调侃我!过来,让美男我香一个。」
柔柔星光,微醺情话。是美景,总让人陶醉;是良辰,总让人沈浸;如果飞来一只苍蝇,就会让人产生一种冲动,一种想干掉它的冲动。你可以捏死一只苍蝇,但是你不能掐死它。南说,他可以。
转进一个巷口,南示意我噤声,静静地等待了5秒钟,一颗鬼鬼祟祟的头颅从墙角处探了出来。南一个踏步,牢牢地揪住苍蝇的衣领,拖进暗巷:「谁派你跟踪我们的?」
「没、没有人……」
「少给我废话。」南收紧掐在他颈项上的五指。「从你的尸体上,我一样可以查出你的来历,你是选择现在说,还是死了以后『说』?」
「咳、咳……我、我是神田会的,是我们会长神田佑一想、想请奥尔契拉先生见个面。」
南的脸上出现了然的神色,冷哼一声:「上次会谈的时候我已经拒绝和神田的交易了,你回去告诉他,如果再来骚扰我,你们整个神田会就要败在他手里了。」
「是、是,我一定转达。」苍蝇不停地鞠躬,带着半条小命一溜烟地爬走了。
「这个给你。」南递过来一个金属制品。
「打火机?你干嘛送我打火机啊?」我不解。
「这是微型照相机,我从那个人身上摸来的。」轻笑着,南在街灯下为我示范。
「是照相机吗?那……里面一定有我们的照片,我要好好收着。」看样子,要跟着他一块混黑道,我得回去看两遍《不可能的任务》,还要再买本《世界特工大全》。「神田会是日本新崛起的帮派吧?你跟他们有过节吗?」
「两个月前神田佑一向我们购买军火,可是在见面的时候,他一进门,我就拒绝再多谈什么了。」
「为什么?」
「因为……他有口臭。」
「口臭?」我失笑,「你有隐私歧视!就为了这种原因,你拂袖而去?」
「自从那次以后,他就不停地找人当说客外加电话骚扰,非要和我们奥尔契拉家族交易,简直是烦不胜烦。要是再惹到我一次,我保证让他永远也翻不了身。」
好狂的男人——对待挑战的雷厉风行完全不同于对待情人时的春风化雨!看着眼前的小巷,我跟南第一次的「有缘千里」,也是在这种黑不隆咚的巷子里,今晚的月色也是同样的雾影朦胧,我突然万分感激那一晚的「相遇相知」——南的人生经常这么多姿多彩、妙趣横生吗?
那家伙的确多姿多彩,就我们两个人,还非要住什么超级豪华太上皇套房。虽然爸爸妈妈留给我一大笔钱,让我不用为了吃饭而奔波,可是一个晚上六万美金的费用还是让我咋舌。
「喂,你不洗澡吗?」南在浴室里喊。
「你先洗吧,我要看电视。」
「进来吧,帮我搓搓背。」客厅里继续飘来他的穿脑魔音。
「只是搓搓背吗?」蓝色眼珠居心不良,素有前科。
「只是搓搓背,我保证。」
「嗯……好吧。」到底是要六万美金,浴室不比南家里的那个差。搓啊搓,最后就变成他帮我「搓背」外加「搓全身」了……冲出浴室,我拚命地喝冰箱里饮料降火。
「喝那么多,你小心撑着。」
「不行,这些都算在六万美金里了,不多喝点我心痛。」一罐接一罐,我拚命地喝。唯一的后遗症是——在晚间的激烈运动黄金档期,我老是中途喊「卡」,投奔厕所的怀抱,害得南几次都在关键时刻断火,忍无可忍大声咆哮,不许我以后再在睡前喝水。唉,到底谁比谁更惨?假使若干年后我们分了手,说不定他还会用「那一夜跟厕所爱得死去活来的男子」来回忆我。
南一向比我起得早,醒来的时候,他在摆弄笔记本计算机。
「原来神田会在这里有个分部,怪不得敢这么猖狂地跟踪我。看来,是让它彻底消失的好机会。」
不愧为黑道世家,一早上起来,就想着并吞帮派的事。我想的,只有我的胃。我决定先到楼下去吃我的早餐。
「你先下去吧,我一会下来。」和我一样,南不喜欢窝在房里吃饭。
「那我先到大堂去了。」好高兴,趁着他还在楼上跟计算机交谈的时候,我岂不是可以多看两眼餐厅里穿着帅帅制服的服务生!偷得浮生半日闲!
吃完了一份酸酸的芒果色拉,湛蓝眼眸还没有出现,我乘机先去趟「观瀑楼」,免得让他想起昨晚的「一波三折」。一边烘手,一边对着镜子左照右照,一个陌生男人靠了上来。
「别出声,乖乖地跟我走。」腰际那硬硬的玩意顶了一下,那是枪。
「你是神田会的人?」那种特殊发音的日式英语,让我一下就猜到他的身份。
「告诉你也没什么,我们会长想请奥尔契拉先生谈一谈,所以……」
「所以让我当人质?」我抢在那个人前面回答。
「知道了就老老实实地跟我走,只要这次交易谈成了,我们会长不会为难你的。」
在他推着我往外走的时候,每三步就露出一个破绽,我动动小手指头就能撂倒他。突然地,我想起南的那句话「是让它彻底消失的好机会」。也许,这次我可以帮他的忙。嘿嘿,感动地哭吧,南!我的爱情观还真是伟大!而且……绑架哎,好象很好玩的样子。
坐进候在外面的车里,一左一右两个「绑匪」操着他们以为我听不懂的日语对话:「我怎么看他一脸想笑的样子。」
「……不知道,也许吓傻了吧。」
我低头看着被铐在前面的双手,非常地感动:手铐啊手铐,虽然我很早就认识你了,但这还是我们俩「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愿我们合作愉快!
第五章
「贼窝」是在半山腰,完全看不出有日式风格的建筑里。他们并没有为难我,除了不准走出屋子外,我可以看电视,还有不是很丰盛但也绝对没有发霉变质的午餐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