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什么责?先虐待后道歉是吗?”章兰希讽刺地道。
“不会的,水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娘不会再像以前一般一味地排斥水叶。”
“总之不可能,水叶不能让你带走。”她也认为水叶不会想进将军府养伤。
“兰希,水叶待在这里不适合养伤。”史炎吉比她更能理智地分析情况。
“她可以住我家。”
“谁照顾她?白天你要往慈心堂跑,我最近接了不少案子忙都忙死了,还要抽空到水叶轩转转,我们俩都没有闲暇照顾她。也许让水叶住阿彻那里,才有康复的可能,而且,水叶伤这么重,不是开玩笑的。”
“史炎吉,你是水叶的未婚夫吧?怎么可以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我就是太明白自个儿的能力有多少,所以才这么下决定。”
章兰希看向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童水叶,举棋不定。
“水叶,怎么办?我知道你是宁愿死也不想进将军府的。可是,你的伤……我们……真的拿不出更好的法子了。”章兰希为难地做了决定。
第八章
草际鸣蛩,惊落梧桐,
正人间天上愁浓。
云阶月地,关锁千重。
纵浮搓来,浮搓去,不相逢。
星桥鹊驾,经年才见,
想离情别恨难穷。
牵牛织女,莫是离中?
甚霎儿睛,霎儿雨,霎儿风。
宋 李清照 行香子
将军府
府内一片橘光闪闪,灯火通明。
“是你的主意对不对?”罗银花怒问丈夫。
钟行才从外头回来,为了童水叶的伤,他四处奔走打听何处有名医。
“你在说什么?”
“是你要彻儿把童水叶接回来的?”
“你这个老太婆又怎么了?我烦都烦死了,没空跟你抬杠!”他现在只想去看看水叶。
“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她就是无法原谅。
“不是我的主意,是彻儿自己做的主。”他实在不想跟她再闲耗下去。
“彻儿自己?怎么会?”她不相信。
“为什么不会?水叶救了彻儿一命,他把人家接回来亲自照顾也是无可厚非的呀。”
“她救了彻儿一命?”罗银花冷笑一声,“我看她是在使苦肉计吧!”
“银花,你——”
“我怎样?”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钟行咬牙切齿地道。
“你说什么?”她的怒气陡地上扬。
钟行不想再理妻子,侧身欲往偏厅走去。
罗银花扯住他的手臂。“你要去哪里?我的话还没问完呢!”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被她一拽,他干脆停下脚步。
“你是不是要去看童水叶?”
“明知故问。”
“不许去,童水叶还没死,还剩一口气,你不许去看她。”她使劲拉住丈夫,不让他离开。
“银花,拜托你别再胡闹了,正常一点。”他真是受够了。
“我哪里不正常了?你给我说清楚。”
钟行被她烦得实在受不了,大手微微使了力,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不许去!”罗银花跌扑在地,仍旧不死心地嚷著。
但钟行压根儿不理会她,迳自往童水叶养伤的厢房走去。
罗银花在原地嘶吼著最难听的话。丈夫这样对她,儿子也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钟行,我咒你不得善终!”她吼出最恶毒的诅咒。
***
“有没有好一点?”钟行一进房门就急著问伤势。
“还是老样子。”钟彻拿著布巾沾湿温水,替童水叶抹抹脸和手脚。他不停地同她说话,求她不要离开人世。
他甚至请求阎王不要把她带走,求了又求,生怕一个不留意,她真的被牛头马面拘了魂。
“大夫都说药已经是最好的了,剩下的是她自己的造化和毅力。”
“爹,娘是不是对你发脾气了?”钟彻理所当然地问。
“她就是那样。”别理她就行了。
“我一定要治好水叶。不管娘怎么说,如果她这辈子就是这样了,我也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他由衷的誓言令人动容。
“你能负起这个责任,爹很高兴。”钟行吁了一声,无限感慨。
“娘却一直想不开。”
“我知道,你别在意她的看法。”他安慰著儿子。
“我不会,也不觉得为难,因为这是我应该做的,水叶是为了救我才会弄成这样,为她受的这一点苦不算什么。”
“你娘却认定水叶是耍苦内计。”钟行无奈地苦笑。
“娘太偏执了。”他却直到最近才发现。
“你终于能够理解我的痛苦了。”父子两人,同病相怜。
钟彻点了点头,“娘根本不知道当时的情况,那个时候的我太大意、太放松,哪里会注意到远处有枝箭对著我。要不是水叶,一命呜呼的人就会是我了。”
“早说过水叶是个善良的人,她能舍身救你一命,若你真听你娘的话不管水叶的死活,那可真是猪狗不如了,明白吗?”
“爹,我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他难受得都快要死掉了,怎么会不管水叶的死活。
“你娘的想法已经很难改了。”钟行不禁感叹。
“我知道。”
“她对水叶的偏见太深,都怪我,当年没有把话说清楚,使得你娘的怨恨积得像海洋一样深沉。”
“爹,我能不能知道,八年前你为什么不救艾儿?”他一直想探究事情的真相。
“我没有不救艾儿。”钟行激动地吼道。
“可是你确实没有先救艾儿。”
钟行沉吟半晌,“也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为什么,可是不是现在。”
“这么说来爹是有原因的?”
“别问,时机成熟时我会说出来,不管后果是什么,都算一 种交代。”
知道他爹不会再多说,钟彻说起自己的打算:“我想去一趟北京城,也许皇城里会有治得好水叶的办法。”他不惜一切代价。
“也好,不过在你进皇城之前,我想试试另一个方法,如果运气好,或许会有奇迹。”
“什么方法?”
“听人说世上有一种许愿草,据说可以达成任何心愿。”
“许愿草?”钟彻十分疑惑,这东西闻所未闻。
“我没见过那种草,不过笑姑姐妹三人里,有人曾以许愿草完成心愿。”
“真的?”他喜出望外。
“至少是一个机会,不过听说她们姐妹三人行事古怪,不好相处,要想说服她们很不容易。”
“爹,我去求她们帮忙,散尽家财我都在所不惜。”
“求人要有技巧,不要与她们硬碰硬。你是大将军,要维持好风度。”
“爹,放心!我不是毛头小子,很多时候会看情况说话,该放软身段的时候我不会太逞强。”
“至于你娘那里由爹来处理,你们母子俩别伤了情分,免得水叶以后在这个家里日子更难过。”
“爹想得真周到。”
***
钟彻骑马到净湖,远远即看见笑姑和香姑在湖边钓鱼。
“你们好。”他跃下马背,恭敬地打声招呼。
“大将军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香姑拉了拉钓杆,面无表情地道。
“没错,钟彻有一事相求。”
“是不是为了水叶姑娘的病来啊?”笑姑了然地一笑。
“两位前辈是明白人,完全看出了我的想法,还请两位前辈成全。”他打躬作揖。
“你要什么?我们不是大夫,这里也没有刀伤药,你找错人了。”
“我想请求两位前辈恩赐许愿草。”
笑姑哈哈大笑,“我们这里没有许愿草,倒是有很多九尾草,你可以采一些回去炖鸡肉。”
“我知道两位前辈一定有许愿草,只是不知为了何种因素不止目赐予钟彻。恳请香姑、笑姑二位前辈成全。”他更加恭敬地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