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别挡着我杀人!」
杀人?愕望着他着了火似的身影,金台石慢了半拍才跟上去,可眼前哪还有半个人影呀。
「唉!错失能亲眼目睹二少爷出手将人生吞活剥的机会。」心犹不甘,他快步朝可能的路径追去。
玩笑归玩笑,但满口弒杀的二少爷似乎醉得很,这万一一心想杀人的反倒被人给砍了……啧,不行,他得跟上去,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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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国臣将身子半隐在树后,狐眼对过往的行人一一注目,没放过任何一张识与不识的脸孔。
这儿虽然算是郊区,但到庙里上香的人络绎不绝,他在这儿是生客,却也因为这样,所以他才更要提防、小心,若连娃儿都能说出打草惊蛇这句话,代表危险离他很近。
眼角瞥见洪文却跟贤仔就在附近护卫,何国臣微带心安的揣着算计却不忘眼观八方,一双锐利的狐眼没瞧见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仁武,却瞧见了一张令他惊骇莫名的娇颜。
「邬然?!」
下意识的将身子缩了缩,他的警觉性完全释放出来。
那个身形颀长的汉子八成是邬然的男人吧!他倾身在她耳边说了些话,见她点头示意,再亲昵地抚拍着她的额脑,唤了个壮汉护在她身后,便随另两个当地人往岔路而行,而她身旁则站个约莫五岁的娃儿,若没记错的话,那天他在甄府所见到的三个娃儿,他就是其中一个。
手上的诸多线索,再对照此刻的发现,他恍然大悟。
难怪那天在甄府时,就觉得这娃儿颇眼熟,原来是邬然的儿子。
迅速在脑子里琢磨一番,再没有半丝犹豫,他伸手一挥,静静地将洪文却两人唤过来。
「何爷?」
「瞧见那个带着娃儿的小妇人没?」
两人点点头。
「将母子俩全都给我绑来,一个都不许漏。」何国臣边说边挽起袖子。
绑起来?何爷是没瞧见虽然是弱女稚子,可走在他们身后两步之遥的魁梧壮汉摆明了就是同路人嘛,虽然两个对付一个绰绰有余,但那汉子看起来身手不弱,真动起手来输赢难定呀。
为难且犯着嘀咕,但洪文却两人还是慢慢的走向目标,预备伺机下手。
邬然牵着儿子走到一处人烟较少的荫地,想稍做休息一下。
此时何国臣从树后慢慢的移动,浮现在福泰脸上的微笑极具愉悦且带着诡异,朝她走过去。
就像是聚光的油灯般,他一靠近,眼尖的孙榷先瞧见他,来不及跟娘亲示警,就听他轻喝一声。
「动手!」
「娘,当心!」
「何国臣?!」秋眸在触及他的那一秒蓦然怒瞪,不假思索的发出尖斥。「你还敢出现?」
「废话免提,快给我动手捉人!」
悟到何国臣的用意,邬然惊得花容失色,惊险闪过洪文却的狼爪,身后的曾国威便反应极快的上前,直接拨开突袭的手,弯肘一拐,拐倒贤仔顺势扑来的身驱。
他急促的低喊,「夫人,请先退到后面。」
甫赶到的仁武见洪文却及贤仔跟甄家的护院扭缠在一起,又见这次探访的母子互相护卫的想避到一旁,而自个儿的主子正面露诡笑的步步进逼,四周的旁人早已做鸟兽散。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何爷?」
「你来得正好,快,替我捉住他们!」
何爷想硬来?!他是忘了这儿是谁的地盘了吗?
「仁武,你还发什么楞?还不快给我动手!」大喝一声,见情况不对,洪文却他们似乎打不过那个魁梧壮汉,何国臣索性亲自动手,先逮人再说。
邬然疾抽着气,右手将儿子护在身后,左手捞了个泥块,闪过他的扑捉后,气得将石块往他脑袋砸去。
冷不防的被砸了一下,何国臣吃痛的喝了声,诡笑尽敛。
「被我逮到妳就完了。」像是下咒,他重新面对母子俩。
「姓何的,你休想如愿!」
容翼?!
冷不防的听见容翼突如其来的暴吼,一干人全都傻了眼,神情各有不同。
随即就见他壮硕的身影如暴熊般冲过来,直接一脚踢倒挡路的何国臣,然后因为停不了冲势,索性加入那场混战。
他问了路人得知仁武来此,便急匆匆的赶来,果然看到何国臣,而那可恶的恶人竟还想光天化日之下掳人。
拳脚无眼,片刻,几个壮汉纷纷带了伤。容翼出拳既快且猛,虽然奈何酒意甚浓的他醉眼迷蒙,尽管挨了几个重拳,挥拳也偶有失了准头,但也已经够让洪文却等人吓破了胆,血花随着拳风四溅,残酷的现实更耀显著杀戮的恐怖,胜与负逐渐成形。
「榷儿,退后点。」
孙榷依言退了一步,正待将娘亲也一并拉到身边时,说时迟、那时快,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的何国臣一跃上前,一把将他牢牢抱住,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冲,完全不理会身后的那一团混乱。
「榷儿?!」
随着邬然的这声惊慌失措的尖叫,乱拳戛然止歇。
洪文却等人早已随着主子的抽腿而军心散乱,瞥见这变化,下意识地全都往后退开,而明显占了上风的容翼一方愕然心惊的才甫回神,就见败兵趁隙一哄而散。
「快逃!」
「追!」
第十章
孙榷被狡滑善躲的何国臣给掳走的消息几乎撼动了整个大理。
甄、容两大家族,甚至是街坊全都出动,几乎要将地皮给翻了,仍没人找得出何国臣来。
愁眉深锁的孙别稔沉默不语,事发当时,他恰巧被邀到隔村去瞧农作,待接到消息匆匆赶回为时已晚,即使孙家在关外权大、势大,几可达呼风唤雨之境,可是在大理,人生地不熟的他仍旧得倚靠朋友的助力。
「喝口茶!」强押他回来歇个脚的甄平安劝道。「你已经找了一整天了,若先累垮了,对榷儿是没好处的。」
「邬然呢?」忧心儿子的下落,心疼娘子的羸弱身子,孙别稔轻捏着泛酸的鼻心,坐不住。
「我请大夫调了点药茶给她喝,让她睡一会儿。」见他身子一起,她立刻道:「孙大稔,你想干么?你别想跨出这扇门,先休息一下,阿柯跟底下的人全都在外头找人,你补点精神才许出门。」
「但……」
「你会比他们更熟悉这里吗?」
对甄平安的话他无从反驳,可心中石块仍悬着,硬是纠着他的忡忡忧心,双掌环握着温热的杯身,漫无焦距的黑瞳望着远处的山峦,沉叹不已。
后院,醉意全消的容翼也远眺着层峰相迭的山区,久久无语。
孙榷被掳走时他在场,虽说他正忙着揍人,但他毕竟在场呀!榷儿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掳走的!
这个事实令他恼怒,也令他难堪。
「天杀的何国臣!」恨声咒骂,他不由自主的又将血迹斑斑的拳头握在腿侧。「我与你誓不甘休。」
伫立在廊下凝望他许久,神情萧索的邬棻悄然无声的走向他。
瞧他身上的伤也够吓人,鼻下两管已干涸的暗红血迹也没拭,他无视自己的伤痕累累,将榷儿被劫的过错全都揽在身上,耗尽心力的企图亡羊补牢。虽然他仍坚强的挺直腰杆,但却在搜寻一整天仍徒劳无功后,独自一人躲到这儿暗吞苦果,将一切看在眼里,她已然抑不住心头那股为他心疼的悲伤。
「他会没事的。」半晌,纤细的小手轻触着他的拳侧,静静却执拗的将他的拳头摊开,让自己冰凉的指腹贴着他那紧绷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