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没刻意妆扮,也没学别的姑娘家抹胭脂、扑粉,只一如往常的朴实穿着,可不知怎地?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她脸上瞄去,她看起来似乎挺满足的,脸上绽现的稚笑与温柔极美,而且是他所不曾见过的,彷佛能将一个人的心魂都给迷了去。
甄平安喳呼了几句,容翼全没听进耳,她也不以为意,随意挥挥手,拉着姊妹淘径自踱离,大昊见状也朝他轻吠一声,屁股扭扭,兴高采烈的跟在女主子身后逛大街。
而心神不宁的他捕捉到邬棻偷瞥向他的目光,竟也不自觉的挪了步子。
「平安,妳小叔也跟我们一块儿走?」轻捏着她的指头,邬然小声问道。
「他哪那么大的精神陪我们呀。」
「那他跟着我们干什么?」
怀疑的回过头,讶见他果真是朝着她们的方向远远跟着,甄平安好奇的扬声询问:「阿翼,你要上哪儿?」
「到甄家……呃,妳们上哪儿?」怪了,他明明就是要到甄家去呀,怎么邬棻那双眸神只略略一瞥,他就像是失了魂似的跟了上去?
「去瞧瞧姑娘家的玩意儿呀,怎么,你也有兴趣?」
「甭说笑了。」
「那你是想绕一个大圈上我家喽?」
「我没那闲功夫。」
「这就怪了,甄家何时搬了位,我怎么不知道呀?」
容翼当然不想绕一大圈上甄家,而且他知道自己不快逃的话,小嫂子又要绕一大圈来兜他的笑话看。
恶狠狠的眼刀劈向朝他笑得贼兮兮的小嫂子,再不动声色却又带点不舍的瞅了眼邬棻,他袖子一摆,掉头走人。
「喂,你真要走了?」
「妳舍不得?」
「不是,只是想确定你没走错路?」话到尾巴,几乎是掺着笑意。
「哼!」不理她,他的一双长腿走得又快又急。
看吧!他就知道,只要逮着了小辫子,小嫂子绝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嘲弄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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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妳们昨儿个有上山?」
「嗯。」
「妳……」
见夫君略略变脸,凝重的神色引来几个仆人的侧目,甄平安赶忙堆起笑脸,附带说明,「还有大昊,大昊也跟着我们,你也知道他凶起来有多吓人,所以甭担心,我们不是全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我不是说过了,没我们几个陪着,妳别随意上山?」容柯语气仍旧带着一丝怒气。
听二笃提过,前些时候街上出现几张生面孔,虽然其中一人可能是阿翼未来在采矿方面的合作伙伴,可是他们的性情似乎不是很好,阿翼也不想太早就下定论,再加上武阳这几天恰巧出远门办些事,不在大理,若她们真遇到了不长眼的「鬼」,谁护得了?
平安这小脑袋瓜总是想得太简单,真是被她气煞!
「今儿个摆宴款待阿然他们一家,还有别的人,你要不要收收你那吓人的脸色?」压低嗓门,甄平安提醒着稍微失态的夫君。
「但就只有妳们三个姑娘家!」
拧眉,她双手扠腰,微带不满的瞪着他。
「阿柯,就我们三个姑娘家又怎样?有我、有阿棻,就算阿然不济事,你以为在大理,有谁敢动我们一根寒毛?」
「若是这里的人,我当然不用担心。」
「就算不是这里的人,你又怕什么?别忘了,这是咱们的地盘。」
争执的嗓门逐渐加大,虽然两人都没忘记场合,但就是止不住越燃越旺的话焰。
冷不防,一声笑喝伴随着击掌声,制住了小俩口的你来我往,他们不约而同的住了嘴,瞪向那个胆敢冒出头来穷搅和的七月半鸭子。
「终于!」拍拍哥哥的肩头,容翼朝他竖起大拇指。「阿哥,我挺你。」
「什么意思?」
「咦,你们不是在吵架?」
「我们?吵架?」
「哪有呀!」
异口同声的否认,夫妇俩相视,不约而同的叹口气,波波生涛的论点霎时全消,四目相望,笑意重新浮现在眸底。
方才,好像真有那么几分吵架的味道哩!
「别欲盖弥彰了啦!又不是只有我生了一双耳朵,呵呵,听见你们夫妇俩大呼小叫的吵来吵去,真是教人开心。喏,小嫂子甚至将手都给扠在腰上了,啧啧啧,终于有了第一步,接下来是不是该备些锅碗瓢盆给你们摔?」
「阿翼。」容柯叹了声。
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阿弟,是存心替自己招祸不成?
「你闭嘴!」
「好好好,要我闭嘴还不简单,只要小嫂子的一个眼色,我这不就乖乖将嘴巴给缝上了。」闷了几秒,容翼还是忍不住好奇的笑问:「说来听听,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将妳那不动如山的夫君给惹毛?」
本不想再掀波起浪,但实在是憋不住胸口的那份委屈,见有人关切,甄平安当然是全盘说出。
「还不就是昨儿个,我们一时兴起,就跑到阿棻的洞里去探探,结果你知道吗?那洞里竟还有地道,阿棻还提到山里有好几个洞穴都是这样,甚至有的还四通八达,不知可通往哪儿。只是好奇归好奇,见里头鸟漆抹黑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虫,所以都没踏进去,只有大昊偷偷躜进去逛……」
听不进她的分享秘密,容翼满脑子全被一个事实给占据──
「就只有妳们三个姑娘家?!」他怒着眼,几近咆哮的斥责,「妳们有没有脑子呀?」
眉心一纠,她也生气了,「连你也吼我?」
「不吼妳吼谁?」如果不是她靠山雄厚,他简直想揍她几拳。
邬家姊姊远道而来,她不懂事也就罢了,可她不该不小心谨慎点呀!就算那顶峰山是邬棻的山头,可毕竟全都是女人家,几套花拳绣腿,有哪个男人会怕呀?
「又是我?我怎么这么倒楣?好啦,你别学你阿哥,我们知道错了,行了吧?别再乱乱吼,吼得我脑袋都疼了。」
「疼什么?妳还有脑子可以疼吗?」
他这是什么话?
又辣又呛的反击已经溜到唇边了,可是不小心瞄到邬然她们边走边聊地朝这儿走来,大大小小的脸上全都挂着笑,若呛开了,岂不是破坏今儿个的气氛,虽不甘心,甄平安还是硬生生的将话全吞回肚腹里。
「不说这个了。你不是还邀了朋友?怎不见人呢?」没关系,来日方长,这口气她迟早会连本带利的呛回去。
哼,敢惹杜宝娘的女儿?他的皮最好绷紧一点。
「何国臣晚点才到。」脸色极差的回着,容翼打鼻孔哼着气。「甭等他,都到齐了就布菜饭吧……」
何国臣?!
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兴匆匆走向他们的邬家姊妹在剎那间全都变了脸色,陡然僵直的身躯几不可感的打起颤。
除了三个开心打闹的娃儿外,其余的人全都嗅到了异状。
「然姊?!」细如蚊蚋,邬棻拖着斜步凑近姊姊,微褐的肤色呈现出森寒的死白。「妳听进了没?」
有,容翼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邬然的面色也没好看到哪儿,眼中除了妹子之外再无他人,她一接触到妹子塞进掌中的冰冷柔荑,下意识的反手握住,紧紧相扣。
「然姊,我……」
「来。」带着惊恐到极点的妹子,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两条娇弱的身影就直朝漆黑且沉静的后院奔离。
事情发生得极快,快到容翼即便是瞧见了邬棻的神魂俱丧,但仍来不及留住她,而孙别稔跟容柯在厅外抽着水烟、闲话家常,听见喧扰声时瞥向偌大的饭厅,只瞧见姊妹俩的神情慌乱的冲向通往偏厅的内门,两双长腿的步伐才扬,她们就消失在暗夜的院中。